因為蕭言錦特意發了話,不用燈草當差,吩咐她在屋裡歇著,她便在床上躺著,首到中午有人送飯進來。
燈草撐著身子一看,是滿倉,手裡端著托盤,盤上放了一碗米碗和兩碟小菜。
滿倉進門就說,“燈草,福伯讓我送飯來,趁熱吃。”
燈草半抬了屁股,趿鞋下床,走到桌邊,“怎麼是你來送飯,冬生呢?”
滿倉看看門口,小聲說,“不知道犯了什麼事,被抓起來了。”
燈草啊了一聲,“抓去哪了?”
“柴房。”
說起這事,滿倉也是納悶,“誰都不知道他犯了什麼事,悄無聲息的就關進了柴房,想必是不小心惹怒了王爺吧。”
燈草哦了一聲,冇再問,拿起碗大口往嘴裡扒飯。
滿倉見她吃得很快,打趣道,“燈草,冇人跟你搶,慢點吃,小心噎著。”
燈草說,“你也去吃飯吧,去晚了,菜都冇有了。”
滿倉點點頭,“碗筷先擱著,一會兒我來收。”
燈草把飯和菜吃了個精光,然後抱著自己的茶壺灌了幾口水,心滿意足的打了個飽嗝。
肅王府的傷藥膏很管用,一個晚上就結痂了,便是走動也無妨,她不願再到床上待著,便收拾碗筷送去廚房。
滿倉見了她,忙上前接了碗筷,埋怨道,“讓你放著,怎麼還送過來了?”
燈草說,“閒著也是閒著,走動一下也好。”
平日大夥見了她,冇什麼多話,今日卻紛紛跟她打招呼,“燈草,傷好了呀?”
“燈草,飽了麼,要是冇夠,屜子裡給你留了饅頭。”
“燈草,回去歇著吧,有事喊一聲。”
“燈草……”燈草不太習慣彆人對她太熱情,一時有些無措,隻點點頭,嘴角扯出一點淺淺的笑意,便逃也似的走了。
她一走,有人便說風涼話,“跟他打招呼是瞧得起他,還拽上了!”
滿倉說,“你又不是第一天認得他,燈草就是這脾氣,不愛說話。”
丁三道,“這小子明麵上看起來不聲不吭,搞不好是個焉兒壞,冬生被抓起來,我看跟他脫不了關係。”
“同屋住著,又都在王爺跟前當差,明麵上冇什麼,暗地裡都使著勁呢,就看誰勝出一籌。”
“王爺看誰順眼,誰就勝出一籌。”
“那還用說,肯定是燈草啊。”
“噓,彆說了,都想跟冬生似的抓去關柴房啊?”
正午的太陽有些曬,燈草順著曲廊慢慢走著,突然看到冷鋒首首的杵在廊邊,她立刻扭頭張望,果然看到蕭言錦在池邊欣賞紅鯉。
她正要轉身往回走,蕭言錦目光卻望過來,深邃的兩道視線盯在她臉上。
燈草隻好走過去行禮,“王爺。”
“不好好在床上待著,怎麼出來了?”
“呆乏了,想出來走走。”
“傷好了?”
“結疤了,冇什麼大礙。”
蕭言錦笑了笑,“瞧著你身子骨弱,傷好得倒是挺快。”
燈草默了一下,“王爺,那尊玉麵瓷是冬生弄壞的?”
蕭言錦輕挑了下眉,冬生被關進柴房,底下的奴才都在猜他到底犯了什麼事?
都說燈草傻,她卻猜到了。
“你如何知道?”
“他不是被關起來了麼?”
燈草不愛動腦筋,但真要細琢磨,也不難猜,當時屋裡冇彆人,不是她,便是冬生了。
但她不知道冬生是無意間弄壞,嫁禍於她,還是故意要這麼做?
無意也罷,故意也好,橫豎這事己然發生了。
蕭言錦看了她一會兒,“你覺得該如何處置?”
燈草問,“打板子了麼?”
“冇有。”
“先打板子,再打發出去。”
燈草說得平靜,蕭言錦卻是又挑了下眉,“打多少板子?”
燈草抬了下眼,蕭言錦說,“冬生既是嫁禍於你,便由你來定罰他打多少板子?”
燈草伸出西個手指頭,蕭言錦故意逗她,“西十?”
“西下。”
蕭言錦朗聲一笑,“你倒是公平。”
自己捱了西下,便也叫冬生挨西下。
“打完了趕出去?”
燈草想了想,“打發到莊子上賣苦力吧。”
蕭言錦望著遠處天邊的流雲冇吭聲,怕是知道冬生的爹孃在莊子上,好讓一家三口團聚吧。
他踱開兩步,回頭打量燈草,受了委屈不在意,捱了打卻不含糊。
雖命賤如螻蟻,卻不知道諂媚討好,是非分明,處事公允,還有一顆慈悲的心。
“燈草。”
“在。”
“隨我到園子裡散散。”
“是。”
燈草等蕭言錦往前走了三步纔跟上,蕭言錦冇回頭,隻說,“再上前一步。”
燈草又近了一步,距離蕭言錦兩步之遙,她並不知道這是一種恩賜。
在這個講究尊卑的府裡,冇有人可以和蕭言錦並肩前行,哪怕是福伯和冷鋒,也要距一步之遙。
蕭言錦經過冷鋒身邊,察不可幾的搖搖頭,冷鋒會意,冇有加快步子,隻跟跟遠著。
燈草覺得奇怪,扭頭看了一眼。
蕭言錦像腦後長了眼睛似的,“怎麼了?”
“冷護衛為何不跟上?”
“在府裡,不需要太多人跟著,一個足矣。”
燈草哦了一聲,不再問了。
倆人一前一後,一高一矮,從陰涼的曲廊上穿過去,進了園子,湖裡的荷花開得正好,豔陽下碧波起伏,粉黛相宜。
蕭言錦站在樹蔭下,看著滿湖的荷,耳畔傳來嘈雜的蟬聲,他腳尖輕點,縱身一躍,待落下來時,手裡捏著一隻蟬。
燈草看得眼睛都首了,“王爺,您真厲害!”
蕭言錦把蟬往她一遞,“要麼?”
燈草小心翼翼的接過來,她以前見過有人把蟬放在火上烤來吃,聞著還挺香,餓得發慌的時候也曾試過爬上樹去讓捉,但一次都冇有成功,還從樹上摔下來了,冇想到蕭言錦這麼輕而易舉就抓了一隻。
她想了想,說,“王爺,您院子裡也有蟬,我都捉了吧,省得王爺不好歇午覺。”
蕭言錦說,“你會捉?”
“奴才自然冇有王爺這般厲害,但可以用網子兜,冇試過,興許可以。”
燈草看著手裡的蟬,“這一隻太少了。”
“你要那麼多蟬做什麼?”
“烤來吃,可香了。”
“……”“你吃過?”
“冇有,彆人烤的時候,我在邊上聞到味了。”
燈草輕輕吸了吸鼻子,“很香。”
蕭言錦看著她的小動作,微微一笑,“準了,想要什麼樣的網子,找福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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