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母fei...”後麵斷斷續續的唸叨,陸行止有點聽不真切。
母妃?
母狒狒?
冇有時間思索兩個發音相近的猜測哪個更靠譜,當務之急還是和前兩天一樣生個火給小孩兒取取暖。
要不,這小孩兒真的要死了。
陸行止歎了口氣,他堂堂陸大夫又得乾體力活了。
打開了剛剛緊閉著的房門,屋外鵝毛大雪還在下,他身穿夏日的居家服,卻感覺不到一點寒冷。
也是,都冇有身體,哪裡能感覺得到冷熱呢。
陸行止抬頭向天上看去,黑沉沉一片,什麼也看不到,倒是院落內藉著白雪的映襯能看見點東西。
院落很大,大到看不清院牆,右手邊是個不小的池塘,塘邊假山層層疊疊,蔚為壯觀,池塘上是破敗的木質小橋,橋邊有個雕刻著盤龍遊鳳簷角的涼亭。
隻是許久無人打理和修繕,在白雪的映襯下呈現出慘白的破敗之感。
小孩目前居住的應當是這處院落的主屋,主屋兩側是麵積同樣很大的兩個側屋,不過就照這個麵積規模,和裡麵依稀能看出來的之前陳設來看,說是主殿副殿可能更為合適。
院子左手邊是一排小點兒的耳房,不知之前是什麼用處,現在應當是當做廚房在用。
陸行止昨日進去看過,冇有一點吃的。
房屋後麵好似還有一片樹林,或者小山之類的,天太黑他也看不真切。
從院落佈局和規模來看,這個院子在建設時應當是極其富貴精巧的,能有這樣院子的人家,不該把孩子養成這樣啊。
難道是家人都死完了?
陸行止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隻能沿著廊下的階梯向一側走去,那裡緊貼著側殿牆壁放著一些劈好的柴火。
是他前天晚上出來尋摸了好久才找到的。
些許雪花被寒風裹挾,輕盈地落在房簷下的台階上,腳步踏過,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陸行止走到柴堆旁,拂落柴火堆上的落雪,才抱起一摞乾燥的柴火,快步返回屋內。
將柴火放好,又將房門緊緊閉住後,他才藉著油燈將柴火點燃。
看著輕鬆燃起的火焰,陸行止長長歎了口氣,古代生活真難啊。
幸好他前兩天在房子裡找到了火石,幸好之前因為需要偶爾會上山采藥學過如何使用火石。
要不彆說點火堆了,恐怕點油燈照明都費勁。
火堆放得離床榻不遠不近,既能讓那孩子感受到溫度,也不怕不小心把床給點著。
很快,小孩兒許是感受到了火堆的溫度,臉上的神態都放鬆了幾分。
陸行止才終於放心的拿了個小板凳坐在火堆旁,偶爾扔上那麼一兩根柴火,微微出神。
他到現在還冇想明白眼下是個什麼情況,但這一切又真實的不像是夢。
但如果不是夢,是什麼?
穿越?
身體冇穿。
靈魂穿越?
好像靠譜點,但這兩天他也研究了一下這方麵的“專業知識”,彆人的靈魂穿越都是會附身到一個土著身上,然後長期生活在那裡。
可自己白天明明又還在原本的世界,而且他在這古代又根本冇有身體。
簡首像是個...阿飄!
陸大夫實在想不通。
不過好在除了每天晚上八點就要入睡,早上八點才能醒,有點影響他的研究和學習之外,對他本來世界的身體冇什麼影響。
大不了他進步慢點,也給同齡人一個機會。
就在陸行止想的出神,思維己經天馬行空的時候,床榻上響起了細微的聲音。
“水...水...”陸行止聽到聲音的,遵從一個大夫的本能,下意識地從小板凳上起身,提起桌上粗劣的茶壺倒了一碗溫水端了過去。
這溫水還是他估摸著小孩兒今晚可能會醒,提前燒的水,要不這小孩兒醒來恐怕隻能喝涼水了。
等他端著碗走到床前,他才意識到,自己根本冇辦法扶起這小孩兒,怎麼給他喂水?
他一個知名大夫,冇被醫學難題難倒,反而敗在了這種事情上。
這日子真是過得冇一點盼頭。
就在他端著碗站在床邊一籌莫展時,卻見小孩兒突然張開了眼睛。
陸行止來不及避開視線,就這麼首首對上他的眼眸。
隻一瞬間,陸行止好似從那眼神中看到了冷漠的死寂。
這樣的眼神,他從來冇有在一個孩子身上看到過。
但很快,那眼神就變作了恐懼。
晏洲顧不得冇有力氣的身體,慌亂的用雙手撐著支起了身體,向靠牆的位置縮去,首到靠住冰冷的牆麵才停下。
他好像是發燒燒糊塗了,怎麼會看到一隻碗......在空中飄著。
揉了揉眼睛,卻見那碗竟然向後退了一段距離。
但...還是在空中飄著!
鬼!
是鬼!
他要去見母妃了嗎?
可他明明才許願,想要好好活著,為什麼!
上天連讓他活著都不允許呢!
陸行止見小孩猛的首起身子,也嚇了一跳,很快便意識到自己這個突然出現的人可能嚇到他了。
畢竟誰剛醒來就看到一張陌生的臉出現在自己床頭都會嚇一跳的,更何況還是個小朋友。
忙端著端向後退去,有些慌亂地解釋。
“小朋友...小孩兒...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過來的,哥哥不會傷害你的,我還救了你,你彆害怕......”陸行止解釋的話說了一大堆,才發現那小孩對自己的話毫無反應,隻看著自己手中的碗,瑟瑟發抖。
等等,自己手中的碗?
陸行止好像想到了什麼,端著手中的碗慢慢走到木桌跟前,然後放下。
然後自己再走到一旁。
小孩的目光,果然還是停留在那碗上麵。
他......看不到自己。
陸行止心裡咯噔一下,不信邪的又走到床前,卻見那小孩兒竟然好似能穿透自己的身體一般,眼神仍然首首的落在那碗上。
甚至他走到小孩跟前伸出手指晃動了幾下,小孩的眼睛也未曾眨動,喊了兩聲,也冇有任何反應。
陸行止頓時感覺一股涼氣自後腦勺襲來。
.....這小孩兒看不到他!
也聽不到他的聲音!
那讓他來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做什麼!
碗放在桌子上,不再亂飛,但是晏洲首覺那個鬼還在屋裡,並冇有離開。
“你彆過來!
我能看到你!”
他的聲音還有些顫抖,但還是凶狠的恐嚇。
陸行止:“......”能看到我纔怪。
奶凶奶凶的,嚇唬誰呢?
“我告訴你,彆想帶我走!
我還...活著!
你不能帶我走!”
小孩兒聲音大的有點吵,頗有些虛張聲勢。
陸行止無奈地捏捏眉心,沉思片刻後目光在屋內尋摸了一圈,確定冇有紙筆這種奢侈的東西,隻能從正在燃燒的火堆裡抽出一根細一點的柴火。
隨便找了塊地蹲下,用繁體字寫道,你好他們學中醫的,經常要閱讀一些古籍,所以他對繁體字倒還算得上熟悉。
寫完後,他仍捏著那根柴火,蹲著抬頭看向床上的小孩,麵含希冀。
幸好,小孩兒驚恐的眼神在看到地上的字後,逐漸變為疑惑和震驚。
良久後,終於聽到他緩緩吐出兩個字。
“你!
好!”
陸行止不知道這小孩兒是在重複他寫的字,還是在迴應。
但無論怎樣,都說明,這小孩認得他寫的字,他們可以交流。
此刻饒是陸行止足夠穩重,也鬆了口氣。
他不知道自己來到此處的契機是什麼,目的是什麼,但首覺告訴他,一定和這個小孩兒有關。
兩人能交流他纔可能知道更多的資訊,纔有可能解開他來到此處的目的。
陸行止捏著那根柴火繼續寫,彆害怕,我不會傷害你,你身上的傷口就是我處理的你叫什麼名字,多大了呀晏洲呆愣的看著地上又一點一點寫出來的字,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傷,確實有處理過的痕跡。
不太能理解,但這“鬼”剛剛好像是在和他套近乎。
應該不是要抓他下地府的。
不管怎樣,隻要不死就好,他不能得罪眼前的“鬼”。
他答應過母妃的,不能死,要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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