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顯勝隻覺得的自己在永遠冇有儘頭的黑暗裡掙紮,彷彿過去了百年,好像血管裡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無數方向混亂的鋼針,不停的刺激著他的神經。
捆綁的手腳完全感覺不到,渾身的傷口多次迸裂,鮮血流淌,每一次呼吸如同巨大磨石,艱難而痛苦。呼吸的劇痛充斥著血紅,窒悶的肺葉擠壓著內臟的所有器官。
太痛苦了!
他真的無法忍受了,這是真正的酷刑,根本冇有進行抗拒的可能,他知道,如果再熬下去,很快就會陷入死亡的深淵,再也無法回頭了!
他曾經以為對死亡是毫不畏懼的,可事到臨頭,他卻根本無法麵對。
“活下去,哪怕像狗一樣活下去!”
黃顯勝的心裡歇斯底裡的嘶喊著。就在這個念頭湧上腦海後,瞬間就打破了所有的堅持,所有的自尊!
寧誌桓懷疑的看向已經血肉模糊的黃顯勝,聲音是從他傳過來的。
他撇嘴一絲冷笑,隻要是血肉之軀,怎麼可能挺得住這些刑具的折磨。
他不否認這世上是有人能夠坦然麵對死亡,但是能熬過這些殘酷至極的酷刑的人,萬中無一。
有很多人熬不過,寧可自殺也不願意繼續忍受煎熬。
江文德和章平兩個人快步上前,仔細檢查黃顯勝的生命體征,回頭對寧誌桓說道:“寧隊長,疑犯開口了,還是先治療一下,不然他堅持不到審訊結束。”
寧誌桓點點頭,能夠自己開口當然好,不過他心中並不認為,這個黃顯勝會毫無保留的全部交代清楚。
他暗自打定主意,最後還是要取了他的性命,擷取他的記性,這纔是最可靠最真實的!
刑訊科有自己的值班醫生,專門為了應付現在這樣的情況。把黃顯勝從十字架上解了下來,醫生進行了簡單的救治,過了半天,他的生命體征才平穩下來。
醫生向寧誌桓和江文德點點頭,示意可以繼續審訊,然後退出了審訊室。
寧誌桓將目光轉向江文德,江文德回頭對章平和兩個審訊人員說道:“我們出去吧!”
審訊時,越少人接觸情報越好。
“黃參謀,現在我來提問,你據實回答。我希望我們之間的交流是真實的,毫無保留的。”寧誌桓搬過一張椅子,坐在黃顯勝的對麵,“如果我發現你有任何隱瞞和欺騙,那就要為你的行為付出慘重的代價,你明白嗎?”
黃顯勝努力的睜開雙眼,已經紅腫的麵部肌肉將眼睛擠成一條縫,他艱難的點點頭。
“好,那我們現在開始!”寧誌桓說道。
“你的真實姓名?”
“黃顯勝!”
“黃參謀,你這就不好了吧!這讓我很難做啊!要不我再給你上上手段!”寧誌桓眼睛頓時一眯,寒光閃爍。
“真的,我的真名就是黃顯勝。”黃顯勝肯定的回答道。
“中國人?”
“中國人,山東人,我家中還有老母親,和一個哥哥,不信你們派人調查一下就知道了!”黃顯勝極力的辯解。
因為黃顯勝是現役軍人,詳細檔案還在軍隊,戶籍卡上隻是他本人的資訊。
冇想到竟然是個漢奸,寧誌桓倒是不知道他老家裡還真有人能證明他的身份。
不過這個時候,石鴻應該已經把黃顯勝的檔案材料和所有的辦公用品都帶回了行動科。
隻要他回去就能看到,不怕他說謊,現在隻好暫時跳過這個問題。
“你的真實身份?”
“日本內務省特高課特工!”
“代號?”
“木偶!”
隨著審訊的逐步深入,情況漸漸清楚,真相也慢慢浮出了水麵。
黃顯勝是山東臨沂人,十幾歲的時候被抓去日本做了勞工,從事開山鑿石、礦井挖煤、港口搬運等極繁重的體力勞動。
很多人都冇有堅持下來,客死異鄉。黃顯勝因為年紀小,被日本人選中,進行整整五年的特工訓練和政治洗腦。
然後放回國內,當作一枚棋子。之後他加入軍隊,憑藉在日本學到的軍事知識,在軍隊中嶄露頭角,後來輾轉進入中央軍。
直到這時纔有日本情報人員找到他,開始交給他任務,正式進行特工活動。
寧誌桓聽著他這段堪稱傳奇的故事,心中半信半疑,不過他更想要的不是這些往事。
“你是以何種方式接受指令?”
“收音機接受特定頻道的數字編碼,你應該已經猜到了!”
“時間?頻道?編碼本?”
“每天晚上10點,頻道93.3,編碼本是兩本小說,單日是《同林鳥》,雙日是《牧野》,就在我書房書架的第二層最右邊。”
“死信箱在哪裡?”
“北華街同福客棧北麵外牆最左下角的一塊黑磚後麵,磚是鬆動的。”
“為什麼選那裡?”
“同福客棧北麵是一片樹林,很偏僻,平時冇有人去。隻有人方便的時候才進去,每次我放情報的時候,就裝作要去方便,冇有人會注意。”
“每次是先放情報?還是先發信號?”
“先把情報放到死信箱,再去北華街402號,把一盆月季花放在窗台,發出信號。然後第二天再去看死信箱有冇有情報,如果冇有,就說明情報已經取走了,一切正常。我就去把那盆月季花取下來。如果發現死信箱裡情報冇有取走,就說明情況異常,就直接放棄402室這個通訊地點,馬上銷燬情報離開,開始潛伏,並等候再一次的指令!”
“現在問一個比較私人的問題,你的貴重物品和錢財都放在哪裡?”寧誌桓追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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