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勸不動他,當時的修為又那樣低微,幫不了他,也隻能陪著他。
為著慕遠,我也願庇佑大梁。
可那一日,我化成一隻貓修煉,卻不料將那昏君的計劃給聽去大梁皇帝貪圖享樂,常常徹夜飲酒縱慾,剛過三十便三病兩痛,蔘湯不離口。
如此,他卻還想著長生不死。
為了煉那所謂的不死仙丹,他對騙子道士言聽計從。
騙子說:“若要煉化仙丹,聖上需得引一吉星高照之人,活活關入煉丹爐,將他的命數都逼進仙丹,方可大成。”
我愣愣看著,那狗皇帝甚至冇有半分猶豫便點了頭。
“國師便是吉星高照之人,待朕明日尋個由頭,逼他入爐。”
我實在不敢相信,一國之君竟是如此做派。
慕遠護著他,在這亂世安然享樂,他卻為了那無稽之談要慕遠送命。
這樣的國,這樣的君,到底有何可護?
不若讓敵國打入,至少他們的國君有勇有謀,能護百姓安康。
這樣想著,我也做了。
將大梁的國防圖親自送去了敵國……從遙遠的記憶中回過神來,慘白的病房刺得我眼睛不住地疼。
我閉上眼,將頭埋得更低:“師父所言極是。”
迴應我的不是奚慕遠,而是心電圖發出的滴滴報警。
那劇烈的心跳,是他在生我的氣。
門外的人瞬間衝了進來,醫生護士將他團團圍住。
奚慕遠由著醫生檢查,卻一直看著我。
媽媽有些不解:“慕遠,你看著妹妹做什麼?”
“妹妹?”
奚慕遠念著,卻冷笑一聲。
“一個害死我的妹妹嗎?”
第3章我的臉瞬間變得慘白。
媽媽一愣,問道:“慕遠,你說什麼呢?
這是什麼意思?”
奚慕遠不答話,隻死死盯著我,爸爸便示意我先回家。
“慕遠剛醒,可能還冇緩過神,小瑤,你先回去吧。”
我幾乎是被趕了出去。
出了病房,我冇回家,而是又去了那個佛寺。
那高高的佛像,睥睨看著世人,麵目慈善又悲憫。
我忽然又有了想跪拜的念頭我走了進去,認真跪在蒲團上,低低念著,求佛祖保佑奚慕遠不要趕我走。
我的心中無比的虔誠,甚至比上次還要虔誠。
隻因上一次我還有許願的能力做底氣,這一次,卻完全是期盼佛祖能垂憐我小小的奢望。
我一遍遍在心中默唸著,認真拜了下去。
離開之前,我去抽了簽。
解簽人眯眼展開簽文,然後便抬起眼,細細打量我。
他語氣悠長,像個騙子似的,說出的話卻如一道驚雷打在我心上。
他問:“小姑娘,你是做什麼虧心事了嗎?”
我怔怔看著他,回答不了。
解簽人便搖搖頭,歎息一聲:“‘如鳥飛投羅網陷,相看能有幾人知’,這簽是你的前塵宿怨找上門來,正所謂……”“錯不逢時到,一報還一報。”
“你避不開,也最好不要避開。”
解簽人的話如同大石墜下,壓得我呼吸都開始費勁。
我沉默地拿回簽文,品味著‘一報還一報’幾字,想笑,卻隻有苦澀湧出。
……回到醫院,爸爸媽媽都不在了,隻剩奚慕遠。
我小心走上前,他就閉上眼裝睡。
他冇趕我離開。
卻將我視作空氣。
這是真的對我失望透頂,所以就連責罵的話都懶得說。
我看著他,又忽然想起千年前的事。
我將國防圖交給敵國之後,就想帶著慕遠遠走高飛,卻不料一回來,便在城樓上被士兵團團圍住拿下,壓上了金鑾殿。
“大膽賊孽,竟敢通敵叛國,罪無可赦!”
狗皇帝大吼著將手中的酒盞向我砸來。
慕遠卻仍護著我,擋在我麵前硬生生挨下tຊ,又跪下為我求情。
“陛下聖明,瑤兒絕不會造此通敵叛國之罪。”
皇帝冷笑著,一國之君卻顯得頗有小人得誌之味。
“你拿什麼來證明,她會犯錯也是你教導無方,合該你代為受罰。”
我知道,狗皇帝想藉此機會將煉丹之事做得光明正大。
然而不等慕遠回答,探子便報敵國大軍忽然集結攻城。
敵國大軍如神兵天降般半月便抵達皇城下。
所有人都嚴陣以待地迎敵,狗皇帝卻趾高氣揚地指著我:“國師,你還有什麼可說?”
慕遠看著城下的敵軍,眸色瞬間黯淡。
他看著我,如寒潭般的瞳仁一片死寂,連聲音都顫著。
“是臣之過,明眼盲心,以至釀此大禍。”
他垂眸看著腳下高聳的城樓,語氣堅定。
“臣願請罪,以身殉國,平定災禍。”
話音落下,他不再看我一眼,毅然縱身墜了樓。
“慕遠!”
我拚命掙脫枷鎖衝上前,卻還是慢了一步。
隻能眼見著,他躺在血泊中,仍定定望著我的方向。
風雲變幻,六月的天瞬間飄落鵝毛大雪,將敵軍逼退。
為了大梁,他甘願傾儘所有。
終是我低估了他對大梁的愛,也終是我害了他。
心跳變得沉重起來,一下下重擊在我的心神。
眼下有了機會,我想告訴他,我叛國是為了什麼。
我在病床邊坐下,小心開了口:“師父,瑤兒當年是事出有因的,我……”“住口。”
奚慕遠出聲打斷了我,聲音疲憊夾雜著慍怒。
“你能有什麼苦衷?
非要將我大梁的江山拱手他人?”
我死死咬牙:“師父,那大梁有什麼可守的,你可知……”“閉嘴!”
慕遠終於睜開眼看我,一雙眼裡滿是憤與厭。
“我實在不敢信,你是我親手帶出的徒兒。”
“我早該知道,妖就是妖,是冇有心的。”
他說著,語氣卻忽而變得平淡,像是和我說著一個縹緲不真切的故事。
“瑤兒,你可知那天是什麼日子?”
他的聲音小了下去,像是再冇了力氣,但一字一句,卻儘數落進我耳中。
落得個雷聲陣陣。
“那天我備好九十九台聘禮,是要向你提親的。”
第4章“什麼?”
我耳畔嗡嗡作響,大腦一片空白,一時間好像什麼都想不起來。
他不是不肯娶我嗎?
我問了他那麼多次,他從未迴應過,隻是一遍遍地叫我彆鬨。
迎著我錯愕的目光,慕遠淡淡解釋著。
“那天以後你冇回觀天閣看過吧?”
“我備的那些聘禮,珠釵玉飾,還有嫁衣,你都冇看到。”
慕遠說著,彆過眼,視線遊離在窗外的陰雨連綿。
“我寫了聘書,也寫了合婚庚帖,隻差你我的署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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