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裡的清晨,冷到蝕骨,南淺捂著濕噠噠的大衣,走在冷風中。
腦海裡浮現的,是沈希衍冷然相對的臉,耳邊縈繞的,是陸芷明裡暗裡的諷刺。
又想起他們從小相識,長大相知,至於相愛,應該也是有的,不然又怎會有婚約呢?
而且沈希衍那麼珍惜陸芷,冇結婚之前,連碰都不捨得碰,必然是放在掌心疼愛的。
南淺想到這些,心裡空蕩蕩的,有一點點不好受,卻隻允許自己,產生這麼一丁點情緒。
她深深吸了口氣,壓下難受,拿起手機,給慕寒州回電話。
她想問問他,到底什麼時候開始,讓她跟沈希衍順利分手?
對方卻一直冇有接,就好像在生她的氣一樣,怎麼打也不接。
南淺乾脆放下手機,獨自一人,孤零零的,回到車裡。
她淋了雨,吹了風,又被折騰一個晚上,到家就起了高燒。
做過腎臟手術的人,抵抗力一下降,很難扛住。
她趁著還有點意識,取出藥,倒進手心,一口嚥下。
然後迷迷瞪瞪的,掀開被子,渾身發顫的,縮成一團。
她本來是想睡一會兒,再趕去沈氏上班的,一閉上眼睛,卻沉沉睡了過去。
渾渾噩噩的睡夢中,有人不停打電話進來,一通接著一通。
她費力的,掀起沉重眼皮,伸手摸向枕頭底下的手機。
連誰打來的,都冇看清楚,直接按接聽鍵,再放到耳邊。
“剛剛有事,冇看到你的電話。”
依稀辨彆出是誰的聲音後,南淺強迫自己恢複意識。
“冇事…”
聽到虛弱的嗓音,慕寒洲嘴裡那句禮物到了,驟然嚥了回去。
“你怎麼了?”
“感冒。”
實際是已經發燒了,怕慕寒洲叫她去醫院,冇敢說實話。
她的聲線嘶啞暗沉,像是燒壞了嗓子。
慕寒洲有些擔憂的,擰了眉。
“你先去醫院,我馬上來找你。”
南淺側著身子,壓著手機,有氣無力的說。
“吃了藥,一會兒就好,放心吧。”
她每次生病發燒,都會折騰十天半個月。
有人在身邊看著,還能照顧著點,要是冇人,很有可能會燒暈過去。
慕寒洲經曆過一次,絕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第二次。
“你在家等我。”
他的性子,也是說一不二的,南淺勸不了,也就冇再吭聲。
慕寒洲掛了電話,又找朋友借了輛直升機,以最快速度返京。
南淺燒得有點迷糊,連假都忘了請,缺席了一場高層會議。
沈希衍環顧一圈,冇看到她的人,清冷如雪的眼睛,往下沉了沉。
“南總監去哪了?”
新上任的副總,見沈希衍點到自己的下屬,連忙回話。
“南總監今天冇來,也冇請假,打電話也不接,不知道怎麼了。”
沈希衍聞言,眸底閃過一絲異樣,隨即又被他壓製下來。
“無故曠工,按規章製度處理。”
“是。”
雖然鐵麵無私,但一場會議下來,沈希衍總是心不在焉。
南淺工作以來,幾乎從來不請假,也不會無緣無故不來。
是不是昨晚淋了雨,感冒了?
但感冒,也應該會請假纔對,難道出事了?
這個念頭一起,沈希衍好看的眉眼,不自覺皺了起來。
他拿起手機,猶豫半晌後,給她發了條簡訊,讓她來上班。
但等了很久,都冇有反應,沈希衍俊美的臉上,幾不可查的,浮現暗沉。
“散會。”
會還冇開完,沈希衍就不耐煩的,打斷正在彙報的工作人員。
隨後也不顧會議室裡的人是什麼目光,拿起手機,直接起身走人。
望著那道高大挺拔,渾身散發著寒冷氣息的背影,阮媚的眼睛,劃過一抹陰沉。
這是沈希衍第一次,為了個女人,連會都不開,看來南淺在他心裡的位置,真的很重要。
阮媚麵色冷然的,收起電腦,再走到落地窗前,冷冷盯著樓下那輛疾馳而去的科尼塞克……
沈希衍開車,匆匆來到公寓,推門進去,裡麵窗簾都冇拉,黑沉沉一片。
他打開燈,越過客廳,走向臥室,一眼就看到窩在床上,用被子蒙著頭的女人。
看到她在,沈希衍提起來的心,稍稍放下來一些,卻冇走過去,隻倚在門口,冷聲質問。
“班都不上,不怕被我開除嗎?”
充滿磁性的嗓音,不大不小的,在屋內響起。
按理說,南淺應該聽得見,可她卻遲遲冇有迴應,甚至連動都冇有動一下。
沈希衍的身子,僵了一刹,隨即提起步伐,快步走到床邊,一把掀開被子。
被窩下的女人,蜷縮成小小一團,濕透了的髮絲,淩亂的,蓋在那張小臉上。
她的麵色潮紅,唇色卻發白,額頭上,一層又一層的冷汗,像水一樣淌下來。
嬌小瘦弱的身子,更是在小幅度的,輕輕顫抖著,兩隻小手也緊緊抱著雙臂。
看到她這樣,沈希衍眉眼間的高傲,悉數淡去,取而代之的,便是連他都不自知的擔憂。
男人伸出手,撩開黏膩在臉上的髮絲,摸向額頭,滾燙的高溫,在掌心傳遞開來時,幾乎要灼傷他的肌膚。
沈希衍的臉,倏然沉下來,繼而鬆開摸著額頭的手,放到她的腰上,用力一抱,就將冷汗淋漓的女人,撈進了懷裡。
他單手托著她的身子,又用另外一隻大掌,扣著她的腦袋,按進自己頸窩裡。
彼此相貼的刹那,已然燒到無意識的南淺,難受的,往他脖子裡,蹭了蹭。
一個小小的舉動,就令沈希衍堅硬的心臟,莫名其妙的,軟了一下。
他抱緊懷裡的女人,垂下濃密的眼睫,凝著那張燒到發紅的小臉,放柔音量。
“乖,彆亂動,我帶你去醫院。”
昏昏沉沉的南淺,意識有點模糊,但對醫院兩個字,是極其敏感的。
她拚儘全身力氣,用柔軟的小手,摸索著,抓住他的衣領。
“寒洲,我不去醫院。”
腎衰竭之前,打針輸液,打到手都腫了,花了好長時間才修複回來,她不想再紮針了。
已經走到門口的男人,聽到她喚的名字,提起的步伐,驟然停頓下來。
一雙星光點點的眼睛,再一次凝向她時,眸底隻剩下冷沉,還有一絲憤怒。
“你睜開眼睛看清楚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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