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見過殿下。”
王承恩彎膝就要下跪。
朱慈烺趕緊扶起:“公公請起。”
王承恩現在是司禮監首席秉筆太監,地位僅次於掌印太監王之心,和提督東廠太監王德化,一起並列為內廷三公。
王承恩每天都在崇禎身邊,是崇禎最信任的人。
見禮完畢,將小太監和侍衛都支到旁邊,王承恩小聲的說:
“殿下的心意,陛下已經明瞭了,整頓京營之事一定會進行,殿下還是早些回去吧。”
朱慈烺搖搖頭:“公公,整頓京營關係到我大明的國運,如此重任,朝堂上下,舍我再無一人能勝任。
請公公轉告父皇,勳貴的嫌隙可以修複彌補,但國事兵事卻不能等待。
如果那些勳貴隻因為這一點的小事就憤憤不平,甚至是離心離德,那也就不配當我大明朝的勳貴了!”
王承恩愣了一下,太子居然主動戳破了這一層的窗戶紙。
真乃聰慧之主!
王承恩不再多言,拱手行禮,返回宮內,將朱慈烺所說,一五一十的稟告給崇禎。
崇禎沉思了半晌,一咬牙:“也罷……朕就看看這小子的本事。傳旨,令太子代朕巡視京營!”
“太棒了!開門紅啊,大明我必救你於水火!”
得到代父皇巡視京營的旨意,朱慈烺興奮的幾乎要手舞足蹈。
今天兩件事都成了,崇禎給予了他極大的信任。
此刻他要去坤寧宮。
剛見完皇上的朱慈烺要去見自己的娘和兄弟姐妹了。
到了門口,就聽見清清脆脆的一聲喊:
“太子哥哥你終於來了,我都快要餓死了!”
一個美麗少女從坤寧宮裡衝出來,衝他擠眉弄眼的笑。
“這是誰家的小公主啊,餓死鬼投胎麼。”
朱慈烺趕緊跳下步輦,拉起少女的小手。
少女臉上笑開了花。
這是他妹妹坤興公主。
也就是日後大名鼎鼎的獨臂神尼。
每次看見坤興公主,朱慈烺眼前都會浮現一個悲慘的場景。
兵荒馬亂之中,崇禎衝入壽寧宮,左手擋麵,右手持長劍,到處亂砍。
坤興公主牽衣而哭,一隻手臂卻已經飛在了空中……
今生,絕不允許此等場景發生!
因此,每一次見到妹妹,朱慈烺都無比憐惜。
進到宮內,隻見定王朱慈炯正陪著周皇後在聊天。
定王朱慈炯比朱慈烺小兩歲,今年剛十二歲,臉蛋稚嫩,思想也很稚嫩,除了讀書,什麼也不知道。
崇禎共有四子兩女。
長子朱慈烺、三子定王朱慈炯、次女坤興公主皆是周皇後所生。
四子朱慈炤,五子朱慈煥是田妃所生,但五子朱慈煥三年前忽然離奇夭折了,田妃因此生了大病,到現在都冇有康複。
三女昭仁公主是袁妃所生,此時剛一歲多,還冇有斷奶。
倒是周皇後的兩子一女都已經自立,宮中規矩,皇子未成年之前,一日三餐都在母妃宮中,
因此,除了病重的那一月,病好之後,朱慈烺的早中晚餐,都在坤寧宮。
見朱慈烺來了,定王朱慈炯立刻站起來,恭恭敬敬的叫太子殿下。
宮中太約束人了,十二歲的年紀,本該天真浪漫,
但在各種規矩之下,定王朱慈炯卻已經刻板的像是一個小老頭了。
兒女們都到齊,周皇後臉上露出笑:“傳膳吧。坤興,你到母後身邊來,不許纏著太子。”
坤興公主撅著小嘴很是不情願。
她天生的就喜歡纏著太子哥哥。
但隨著年紀的增大,母後對她越來越限製了,她總覺得母後偏心。
朱慈烺向長平眨了一下眼睛,意思明天再玩。
坤興撅著小嘴,向他伸了舌頭,那可愛嬌憨的模樣讓他忍不住笑了。
眼前的禦膳無比精緻,但遠冇有前世的爆炒吃的來勁,不過勝在清香,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法。
“春哥兒,今上午都乾什麼了?”午膳結束的時候,周皇後問。
“讀書,又去見了父皇。”朱慈烺回答。
周皇後盯著他:“你冇有惹你父皇生氣吧?”
“怎麼會?”朱慈烺笑。
“那就好。”
周皇後拉住朱慈烺的手,臉色凝重的叮囑道:
“如今國事艱難,你身為人子,要多為你父皇排憂解難,千萬不要給他找麻煩。”
“兒臣知道。”朱慈烺肅穆回答。
午間。
一連六道聖旨的發出,震驚了內閣。
很久冇有這樣的事情了。
從第一道聖旨,拔擢鄭芝龍為福建總兵,其弟其子為登州水師提督遊擊開始,
到長江水師移駐、太子巡視京營,孫傳庭繼任三邊總督,
聖旨一道道從宮中發出。
前後不超過一個時辰,崇禎帝從來都冇有這麼雷厲風行過。
內閣首輔周延儒敏感的意識到,朝政可能要有所改變了。
....
朝廷的大事還冇傳到朱慈烺這裡,風塵仆仆的一天讓他累的倒床就睡。
睡夢裡,他又回到了前世,回到河邊,看見那個叫劉誌的一把將他推下橋……
好狠的一個小孩兒。
待到醒時,貼身太監田守信已在榻前等候。
“殿下,成國公朱純臣、定國公徐允禎和兵部尚書陳新甲正在宮門外候著呢。”田守信說。
崇禎的聖旨是太子代朕巡視京營,因此兵部和京營都不敢怠慢,兩個部門的最高長官早早就在宮門外候著了。
“朱純臣、徐允禎!”
朱慈烺心裡冷笑一聲。
作為第十二代成國公,朱純臣是靖難名將朱能的嫡傳後代,深受崇禎倚重。
崇禎三年進太傅,九年任京營總督,統領京師全部兵馬。
崇禎給了他莫大的榮寵,然這位國公爺並冇有多少忠君之心,在李自成兵臨城下的時候,不加抵抗就開城投降,事後又和陳演一起勸李自成稱帝,可謂無恥之尤。
定國公徐允禎是徐達的後代,徐達是世之名將,傳到徐允禎這裡已經是九代,因為祖上的赫赫聲名,所以徐允禎也是京營輪流坐莊的莊家之一。
徐家世受國恩,但北京城破的時候,徐允禎卻想也冇想的就投降了李自成。
這麼兩個屍位素餐、不忠不義的“勳貴”,朱慈烺一開始就抱了必殺之心。
不過現在還不到時候。
至於兵部尚書陳新甲,曆史上他最有名的就是得了崇禎默許,秘密跟滿清談和。
不意竟將雙方往來的重要信函隨手放置在桌上,被書童以為是塘報而抄發了出去,結果滿朝震驚。
清流們憤怒無比,我堂堂大明,豈能跟建虜談和?
紛紛彈劾陳新甲,連帶著也指桑罵槐了崇禎。
崇禎一怒之下將陳新甲下獄,最後處死,陳新甲死的不冤,不但做事不密,行事也頗為衝動。
鬆錦之戰如果不是他立主速戰,洪承疇也不會敗的那麼慘。
不過陳新甲還算有點乾才,曆史上,正是他的上書舉薦,孫傳庭才以從牢中脫困,任兵部右侍郎,並被崇禎派往陝西練兵。
尤其是鬆錦戰敗後,他籌集錢糧,整經備武,頗有知恥而後勇,想要立功贖罪的意思,
因此,朱慈烺暫時忍了他了,就看他之後的表現了。
“還有,少詹事王鐸和左庶子吳偉業在殿門外求見。”田守信說。
“就說我身體不舒服,讓他們回去吧。”
王吳這兩位“東宮老師”幾乎每天都求見,朱慈烺早已經習慣了。
“是。”田守信退出去。
兩個宮女為朱慈烺整理衣冠。
這時,一個三十多歲,身穿飛魚服,腰桿英挺的錦衣衛疾步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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