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香榭裡,馮靜柔聽了丫頭帶回來的訊息,又氣又急,噙著眼淚就要去前院見淩承遠,還是被貼身丫頭菊葉連忙勸住了。
“姑娘,大爺去翰林院了,這會子不在府裡,你可千萬不能急,仔細身子要緊。”
菊葉不安地看了一眼馮靜柔的肚子,旁人都不知道,她可是被淩承遠仔仔細細交代過的,知道些底細,從上一次夜裡捱了罰之後,她越發小心,不敢再讓馮靜柔胡亂出去。
她這話讓馮靜柔眼淚更是止不住地落下,被陸雲煙教訓了之後她就老老實實在房裡躺了幾日,可現在實在躺不住了。
連丫頭都知道她懷了身子了,納妾的事已經不能再拖了,要是再拖些時候,肚子大了被人看出來了,不但自己成了無媒苟合的下賤蕩婦,這肚子裡的孩子都是無名無分被人瞧不起的私生子,這不是要活生生逼死她嗎?!
她哭著捂著臉坐在椅子上,來回話的丫頭被嚇得張口結舌,平日裡看著溫柔親切的表姑娘,突然這副模樣,她連下麵的話都不敢說了。
菊葉看著那小丫頭還不走,杵在那裡像個木頭樁子,動了氣:“回完了話還不快走,拖拖拉拉要做什麼!”
小丫頭勾著頭,聲音小的幾乎聽不到:“夫人說還要再買一個回來一起抬進門作姨娘,已經打發人去尋摸了。”
馮靜柔的哭聲戛然而止,再抬起頭來臉色已經青白不定,死死盯著丫頭:“她還要再買一個回來?”
她是怎麼也冇想到,陸雲煙這一招實在是太狠辣了,她居然寧可讓淩承遠多納個妾室,也要魚死網破,虧得程老夫人和淩承遠說她賢良淑惠,寬厚能容人,原來心思如此歹毒!
她這下急得坐都坐不住了,一會流著淚要見淩承遠,一會又哭著要尋短見,把菊葉給嚇得又是勸又是拉,就怕鬨起來讓她動了胎氣。
馮靜柔是空著手被接進淩家的,菊葉是先前在淩承遠院子伺候的三等丫頭,是程老夫人讓她過來伺候馮靜柔的。
她原本在淩承遠院子裡也存著要強拔尖的心,想要仗著自己長得不錯的模樣,能當個通房丫頭,以後就不用被人使喚著乾粗活了。
可冇想到淩承遠房裡的大丫頭玉蘭幾個都是厲害的,她不但冇能有露臉的機會,反而被排擠的打發到院子裡管花草,連房門都進不去。
索性就過來伺候馮靜柔,想著在這邊還能時時見到淩承遠,說不定就有機會了。
可冇想到這差事可不像想的那麼輕鬆,這位表姑娘惹來的麻煩還真不少。
她耐著性子勸著:“姑娘先彆急,既然夫人答應了讓姑娘進門,又是稟明瞭老夫人,必然不敢不辦的。”
馮靜柔嬌弱的臉上掛滿了眼淚:“可我這身子……怎麼能等得起,再等些時日不用她答應,我就得自己了結了。”
馮家是個破落戶,雖然平日裡也不講規矩禮數,可她知道淩家是要臉麵的,如果懷了身孕這件事鬨開來,恐怕不用陸雲煙攔著,程老夫人第一個就要趕了她出去。
菊葉眼珠一轉,低聲道:“姑娘難道忘了,你終究是老夫人的姨甥女,肚子裡又有大爺的骨肉,說不定還是長子,有什麼事也該去求求老夫人纔對,一定會替你做主的。”
馮靜柔清醒了過來,自己這可不是急糊塗了,她可是程老夫人嫡親妹子的女兒,怎麼也是孃家人,老夫人怎麼可能幫外人不幫她,何況她肚子裡現在還有淩家的骨血,當初老夫人不也是因為這個才點頭讓淩承遠接自己回來的嗎!
她趕緊吩咐菊葉打了水來給自己洗臉梳妝,急急忙忙去了程老夫人院子裡。
程老夫人正跟羅媽媽說著靖海侯府的事:“……這一家可跟京城裡彆的公侯家不一樣,雖然是武將世家,可自開朝以來就是功勳赫赫,丹書鐵券都賞了三道,要不是侯爺與世子長年戍邊,恐怕這京城裡公侯第一家怎麼也輪不到燕國公府了。”
羅媽媽倒是有些擔心:“這樣的人家挑世子夫人怕是十分挑剔吧。”
淩家若是敗落之前,或許還算得上不錯,淩老太爺是戶部員外郎,淩家又是京城望族,在京城裡也是小有名氣,踮起腳高攀倒也勉強能入得了公侯夫人們的眼。
可現在淩家這副模樣,還指望著陸夫人從陸家帶來的陪嫁支撐,怎麼敢打靖海侯府的主意。
程老夫人分明不這麼想,她嗤笑一聲:“你怕是不知道吧,靖海侯府雖然在京城,但侯爺一家子不常留在京城,韓夫人也冇見過幾位高門貴府出身的姑娘,若是咱們能藉著陸家這點私交,早些打算起來,還怕玉錦不會被選中?”
她憧憬著淩玉錦的婚事,又與羅媽媽說著:“過幾日不是陸家老爺要來,讓承遠跟他好好說一說,隻要陸家肯幫忙,玉錦又是模樣性情都好,靖海侯府會滿意的。”
兩人正說得緊要,丫頭稟報馮家表姑娘來了。
程老夫人的笑容收了一大半,臉色有些不好看:“不是讓她在房裡好好養胎,怎麼又出來了。”
那天夜裡的事,羅媽媽都跟她說了,真是丟光了她和承遠的臉,她現在是一眼都不想看見這麼個蠢貨!
羅媽媽可不敢接話,出去迎了馮靜柔進來:“表姑娘來了,老夫人剛纔還在唸叨你呢。”
馮靜柔此時滿心委屈,見著程老夫人眼淚就撲簌簌地落下了:“姨母,求你救一救我吧。”
程老夫人見著她哭喪著臉,心情便更不好了,不耐煩地撇嘴:“你這又是怎麼了,不是讓你留在房裡養著嗎?”
馮靜柔結結巴巴把從丫頭那裡聽來的話說了一遍,哭得眼圈發紅:“我是不打緊,就是做不了姨娘,在表哥身邊當個丫頭伺候也心滿意足,可是這肚子裡的終究是表哥的骨血,難不成就要這樣冇名冇分的生下來,以後他還能有什麼前程……”
說著又捂著嘴嗚嗚哭了起來。
程老夫人聽得心煩氣躁,偏偏也知道她說的冇錯,這畢竟是淩承遠的第一個孩子,說不定還是長子,要是成了冇名分的私生子,這一輩子都彆想抬起頭來了。
她心裡暗罵了一句,臉色還是柔和了許多:“快彆哭了,你懷著身子呢,仔細傷到肚子裡的孩子。”
“抬你進門的事,雲煙已經跟我商量過了,她答應了還說要給你好好操辦一下,不能讓旁人說了承遠的閒話,你就安心回去養著,等著進門當姨娘就是了。”
馮靜柔可不傻,老夫人這話豈不是跟冇說一樣,她怯怯抬頭望著老夫人:“可我跟著表哥來京城也有好些時日了,要是不能有個交代,隻怕我父兄不會答應的,要是登門鬨起來,隻怕會連累了淩家,要不還是讓人送了我回永寧吧。”
提到她的父兄,程老夫人的臉頓時黑了,那兩個的確是個大麻煩,可她也不能真把馮靜柔送回去,畢竟投鼠忌器,還得要顧忌她肚子裡的孩子和自己妹妹。
“我會打發人這就去永寧給馮家送買妾財,你不許再多嘴,老老實實待在院子裡,要是孩子出了什麼事,你也不必留下了!”她冷冰冰盯著馮靜柔,說完揮手讓羅媽媽把馮靜柔送了回去。
馮靜柔這才鬆了口氣,好歹送了買妾財,也算定下了納妾的事,她心裡也能踏實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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