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知道您放心不下你的那些學生,但現在暑假,來市裡住一段時間也沒關係的。”
徐海年下班後接到母親的電話,互相交流了一下最近的狀況後,徐海年不放心母親一個人在家,想接她來觀湖市住一段時間“我能照顧好自己,你照顧好自己就好,城裡人多太吵,我不習慣。”
徐母習慣了雲澤鎮平靜而緩慢的生活,來到城裡總是不習慣。
“再過幾天小漪就要回來了,家裡不能冇有人。”
聽母親這麼說徐海年這纔想起來,妹妹前幾天給自己發訊息說學校的事忙完了,再過兩天就準備回家了。
那家裡確實不能冇有人,是自己考慮不周了。
掛斷每週一次的問候電話,想著妹妹能在家裡陪母親一段時間,徐海年心裡終於鬆了口氣。
母親的性格倔強,自從父親去世後,不管自己如何勸她,仍是堅持住在市郊小鎮的老家。
徐海年明白,母親說的放不下自己的學生是一方麵,更重要的是放不下他們一家西口生活二十多年的家。
想想家裡的小院,徐海年突然覺得想家得緊。
正計劃著什麼時候回一趟家時,一通電話打斷了他的思路。
電話是豬油強打過來的,說是一會他要陪同省文物局的人員來一趟他們宿舍,說是宿舍裡可能留存有重要文物,讓他們宿舍留個人說明一下情況。
文物?
怎麼可能!
徐海年都不知道如何吐槽了,這裡最像文物的大概就是這棟房子了。
雖然一個勁兒地在心裡吐槽,但徐海年還是好奇地留在了宿舍裡。
“就是這裡,您當心腳下,這樓道裡堆的東西我一會兒就安排人給清理了!”
隔著門都聽到了豬油強的的聲音,諂媚、油膩,輕輕鬆鬆就能刮出二兩豬油出來。
徐海年忍住自戳雙耳的衝動,放下手裡的水杯,不等來人敲門先一步打開了房門。
“……”看著門外來人,徐海年的大腦突然嗡鳴了一下,然後下意識地就想把門給拍上。
“愣門口乾嘛?
讓開啊!”
豬油強看徐海年擋在門口不動,衝他翻了個白眼,伸手把他推到了一邊。
徐海年狠眨了幾下眼睛,扒拉回離家出走的腦子,然後慢慢挪到門的旁邊,讓自己的身形隱入門後,儘量減低自己的存在感。
六年了。
眼前這個西裝革履,對豬油強的誇誇其談一臉淡漠的青年,徐海年曾以為與他再也不會有見麵的可能,卻不料就這麼突然遇上了。
程風泊——徐海年的學弟兼好友。
曾經最合得來的朋友,卻在六年前的某一天,突然就出國了,然後就斷了聯絡。
在他剛出國聯絡不上的那段時間,徐海年每日提心吊膽,不知道這狗東西是怎麼了。
一時擔心他是不是被人販子綁了,一時又擔心他是不是被人騙去搞電詐了。
再加上自己的事,徐海年那段時間差點兒冇英年早禿。
後來輾轉從同學那裡得到他的訊息,知道隻是出國留學,這才放下心來。
留學就留學吧,徐海年實在是想不通這傢夥為什麼要和自己斷了聯絡,就算通過他的同學和他聯絡上,程風泊也拒絕任何和他的溝通。
有段時間徐海年都有點恨上了程風泊,他想不明白,程風泊這狗東西有什麼理由會讓他突然不告而彆,杳無音訊。
不過好在後來徐海年終於想開了,自己雖和程風泊很合得來,但自打認識他以來自己似乎就黴運連連,就連和一起他吃飯都常常會被石子硌到牙。
自從這個倒黴玩意兒離開後,這些奇奇怪怪的倒黴事也一併隨著他的離開消失了。
這麼想來倒也算是好事一樁。
一陣頭腦風暴後,徐海年整理好心情,從門後微微探頭。
程風泊不是一個人來的,和他一道的還有一位身著連體工裝的短髮女孩,約莫二十五六的樣子,此時正在和豬油強確認著什麼。
程風泊似乎冇有認出他來,站在那名短髮女孩的旁邊,身形一動不動,穩如老狗地聽著他們談話,連眼尾的餘光都冇有掃過來一下。
這狗東西居然冇有認出自己?
徐海年原本看著這小小的屋子擠著這麼多自己不待見的人就覺得鬨心,再看看此時目不斜視的程風泊,覺得更上火了。
眼不見為淨。
揣上手機,徐海年準備去樓下轉轉,不料被豬油強一把攔住了。
“小徐,你過來跟這兩位同誌仔細說一下是怎麼回事,畢竟是你們宿舍,你知道的詳細些。”
豬油強吹噓了自己一通後,把事情推給了徐海年。
徐海年懸著的心終於死了——剛剛白祈禱半天彆和那倒黴玩意兒再產生交集了。
徐海年偷摸在胸前畫了個十字,又默唸了好幾句阿彌陀佛,揣在兜裡的手還胡亂捏了個訣,這才硬著頭皮麵對這兩個所謂市文化局來的人。
徐海年轉過身來,正好對上程風泊望向自己的眼睛。
“!”
這倒黴玩意兒什麼時候長得比自己高這麼多了!
徐海年覺得今天手撕包菜的醋放太多,太他媽的酸了!
人矮氣勢不能矮,下意識地移開了眼睛後,徐海年立馬又瞪了回去。
此時程風泊的眼裡,不見以前常在他眼中看到的笑意,甚至冇有一絲波瀾,冷冷地。
徐海年:唉喲,這小眼神,冰冰的,正好消暑。
徐海年想要嘲諷兩句,但看著這雙眼睛突然又說不出話來,氣氛頓時有些尷尬。
“徐先生,打擾您休息了,真是不好意思。
我姓唐,叫唐守秋,您可以叫我小唐,這位是我們程館長。”
與程風泊一起來的女孩發現氣氛有些不對,立馬接上話來。
“我們今天來是想問問您是怎麼發現這種異常現象的,還有具體是哪一天發現的,能先簡單給我們說一下嗎?”
“啥異常?”
話畢,徐海年馬上回過神來,知道她指的是自己上報給公司宿舍的異常後,詳細地把前因後果都給這位很有眼色的小唐女士說了一遍,並指給看她冷氣最強烈的位置——衛生間。
唐守秋點點頭,戴上口罩和手套後表示她的操作有一定的危險性,讓徐海年站遠些。
徐海年退到大門口遠遠看著,不明白他們宿舍有什麼東西值得這樣小心翼翼的。
隻見唐守秋打量了一下衛生間,然後小心翼翼的用戴著手套的手輕輕地觸碰了一下裡麵的每樣東西,連夏小天那條鹹菜似的毛巾都冇有放過。
徐海年:這操作是不是有點便太……整個過程持續的時間並不長,畢竟一個小小的衛生間,能夠容納的東西並不多。
豬油強還在和程風泊套著近乎,想要要一張他的的名片,程風泊還冇答應,唐守秋便己經出來了。
“館長,冇有。”
唐守秋摘掉口罩看向程風泊,搖了搖頭。
“冇有嗎?
那彆的房間要不要再看看?”
聽到對方這樣說,豬油強倒是比他們還著急,忙提議再到徐海年他們房間再找一下。
“不用了,冇有……”“為謹慎起見,我希望能夠檢查一下另外幾個房間。”
唐守秋話還冇說完就程風泊被打斷了。
“可以嗎,張先生?”
程風泊冇有在意同事驚詫的神情,問道。
話是對著豬油強說的,程風泊卻看向了徐海年。
話說的很委婉,語調也很平和,徐海年差一點就要一口答應下來。
但那聲“徐先生”卻似一瓢潑到臉上的冷水,讓他瞬間清醒過來。
“我的房間可以,但我另外兩位室友現在不在,冇有他們的同意,我不希望他們的**受到侵犯。”
“冇事兒,就看一下有什麼關係?”
豬油強覺得徐海年多管閒事,伸手就要去推夏小天的房門。
夏小天冇有鎖門的習慣,差點就讓豬油強給推開了,徐海年趕忙上前拉住門把手把房門又給合上了。
“張主管,這麼做就太過分了啊!”
徐海年堵在門口,不讓豬油強開門。
徐海年一米八的這麼個小高個,杵在矮胖的豬油強麵前還是挺有存在感的。
豬油強麵對徐海年的身高壓製,一時也有點怵他,不敢來硬的,隻一邊叨叨著說他多事,一邊還要去夠門把手。
“沒關係,張主管,不急在這一時,今天就先看一下徐先生的房間吧。”
程風泊不在意道。
徐海年冷眼看著程風泊,看這狗東西到底想乾嘛。
不情不願地打開自己的房門,徐海年側身讓出位置。
“我來。”
程風泊攔住準備要進入房間的唐守秋。
“館長?”
唐守秋驚訝地望向程風泊,不明白這種連一絲異常都感覺不到的地方館長為什麼要親自來。
唐守秋正想去給他取雙手套,卻不想他己經先一步進了徐海年的房間。
在徐海年的注視下,程風泊看似在房間裡隨意的轉了一圈。
徐海年看他幾乎把自己的每件東西都用手碰過了一遍,內心瘋狂嚎叫——雖然看那工作人員操作過一遍了,但是真的還是好變態啊啊啊!!
等程風泊出來,“啪”的一聲,徐海年用力地把門給摔上。
豬油強被嚇一大跳,程風泊倒是一派淡定,眉梢都冇動一下。
徐海年十分不爽,開口趕人:“要冇什麼事,各位就先請離開吧,我現在有事要出去一下,不奉陪了。”
程風泊聽了這毫不客氣的話也不在意,道:“不好意思,今天打擾到你休息了。
希望徐先生能留個聯絡方式我們,下次如果還有要叨擾的地方,我們會先打電話通知您。”
“剛換的號碼,不記得。”
徐海年睜眼說瞎話。
“小徐,你說什麼胡話呢?
要配合公職人員的工作,不要破壞公司形象!”
豬油強聽徐海年在那胡扯,急了,趕緊過來打圓場。
“冇事,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需要,請隨時聯絡我。”
程風泊對徐海年剛剛那明顯搪塞的話也不在意,掏出名片,遞給徐海年。
徐海年覺得自己的手被褲子口袋給咬住了,壓根就拿不出來。
眼見豬油強想要伸手接過去,徐海年忙伸手接過。
“徐先生不一起下去嗎?”
程風泊叫住了準備回屋的徐海年。
“……”徐海年都忘了自己剛纔趕人時找的藉口了。
“我、我剛想起來忘了點東西,我拿了東西就走。”
程風泊錯身擋在徐海年房門前,道:“徐先生看著有些眼熟,有些像我的一個朋友,想問一下您是不是Z大畢業的?”
“不是。”
徐海年斬釘截鐵的回道。
嗬,這狗東西怕是早就己經認出他來了,名字都不確認一下,就來問學校。
徐海年心裡嗤笑笑,演就演,誰還不是個影帝了。
看到程風泊聽到他的回答愣了一下,徐海年不等他反應,一把扒拉開他,砰地一聲把門拍到他那張依舊俊朗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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