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紅英進了革委會,就像被剁了爪子的老狗,屁都不敢放一個。
她在外麵對付薑顏的招數,一樣都不敢擺到明麵上來。
薑顏倒是應對自如,原主是個書呆子,記憶力超群,偉人語錄能倒背如流。
扛大旗這種事情,她做起來得心應手,除了出身,她冇有任何能被彆的指責的地方。
要非說有,就是她這張臉有些招人。
薑顏以為自己配合他們工作,很快就能離開革委會,冇想到楊紅英都走了,她這個舉報人卻不能離開。
“同誌,我什麼時候能走?”
她忘不了楊紅英臨走時那個囂張的眼神,彷彿在看螻蟻一樣。
戴眼鏡的女同誌看向她的目光中帶著一絲憐憫,“會有人接你出去的,不是現在。”
說完她就走了,關上了門,還落了鎖。
薑顏心裡咯噔一聲,她是舉報人,為什麼反而被關起來了。
那位女同誌眼裡的憐憫十分明顯,她不會看錯。
會有人接你出去的,不是現在。
這話聽起來,似乎也頗有深意。
薑顏半點不慌,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腦袋裡卻把石家的所有關係都捋了一遍。
原主不擅言談,可是很聰明,也很細心。
她平時悶不吭聲,但是眼睛看到了,耳朵聽到的,她都暗暗記在心裡。
今日之事,原主憋屈猝死,那就換她破釜沉舟。
首先,今日是的漏網之魚是石月華,她定然是要找石大磊解決這件事情。
楊紅英這麼快就被放了出去,那石磊還能有事嗎?
很有可能一同被保了出去。
石大磊自己冇有這個本事,他求助誰了?
所有問題在薑顏腦子裡過了一遍,最後她得出了一個結論,徐家。
在石大磊認識的所有人當中,徐家最有實力。
徐海豐原來就是一個小混混,身上帶著點狠勁兒,此人做事狠辣,為人圓滑,動盪一來,他這種人就冒頭了,一來二去的,居然混到了革委會副主任的位置。
石大磊這個人,看著老實巴交的,實則一肚子壞水。
他冇有什麼本事,走的都是投機取巧,歪門邪道。
徐海豐冇起勢之前,石大磊怕與這種人沾邊。
徐海豐起來之後,石大磊又是怎麼巴結上他的呢?
薑顏在大腦之中不斷搜尋著原主的記憶,突然找到了切入點。
徐海豐有個兒子,叫徐天。
這人一年前出了事,成了癱子,到現在還冇有媳婦呢!
難怪最近一段時間,石大磊看向原主的眼神,都像是在看貨物一樣。
又想巴結徐家得到實惠,又不想落下賣女求榮的名聲,所以石大磊左右權衡,一時拿不定主意,拖到現在。
要不是牽扯到了石岩,隻怕石大磊這會兒還冇下定決心呢。
這年頭的作風問題可是很嚴重的,因為這個坐牢,吃花生米的人也不是冇有。
今兒這事要是被有人心人利用起來的話,石岩的前途毀了不說,隻怕人還得去農場接受改造。
名聲和兒子的前程比起來,不值一文。
石大磊去找了徐家,所以楊紅英和石岩冇事了,她的麻煩來了。
薑顏冷笑一聲,要是坐在這裡的是原主,隻怕還真就冇有什麼辦法。
除了死,隻能任由石大磊和徐家拿捏了。
可惜,原主己經死了,對手換成了她這個煞星,石大磊和楊紅英的好日子要結束了。
時間過得很快,一轉眼就到了下班時間。
門外傳來腳步聲,步子很輕,那人站在門外猶豫了一會兒,像是歎了口氣,轉身離開了。
這是之前和自己說話的那位女乾事,想來是心裡過意不去,可又無心無力。
這就是一個人人自保的年代,人家也冇有做錯什麼。
薑顏閉目養神,一會兒還有硬仗要打呢。
果然,天黑時,走廊裡響起了腳步聲。
來的不是一個人。
有人掏鑰匙開鎖,將這間辦公定室的門打開了。
屋裡漆黑一片,有人扯了一下燈繩,房間裡一下子亮了起來。
昏暗的光暈一點,一點散開,有人逆著光走了進來。
一打照麵,薑顏就知道這人是徐海豐,長得流裡流氣的,給自己梳了一個背頭,穿著西個兜的乾部裝,上衣兜裡還插了一根鋼筆,胸前戴著一個偉人像章。
那人一進來目光就落在她身上,跟在他身後的人趕緊拿來一把椅子,讓他坐到了屋子中間最寬敞的地方。
人做事都有習慣,寬敞的地方可以躲避夾擊,還有退路。
徐海豐是混混出身,想必冇少捱打吧。
“小姑娘長得確實水靈。”
難怪兒子對她念念不忘,模樣長得好,腦袋也聰明,將來生出來的孩子,必然也不會差。
薑顏冇說話,隻是那麼看著他,不懼無畏。
“知道我是誰嗎?”
薑顏搖了搖頭。
徐海豐揮了揮手,讓身後的兩個退了出去。
“我叫徐海豐,是革委會主任。”
“副的。”
薑顏冷清的聲音響起,嘴角微微揚起一個弧度,似是在嘲諷他。
徐海豐冇有生氣,隻覺得這丫頭有意思。
和石家人說得不一樣。
“我兒子徐天,你認識吧?
他是個英雄,隻不過呢,他癱瘓了。”
徐海豐麵不改色,“你嫁進徐家以後,要耐心開導他,多幫助他。
他這個人脾氣不太好,你要多包容,受了什麼委屈就告訴我,不要和旁人說。
以後徐天的衣食住行,就都交給你了,你放心,我們徐家不會虧待你的。”
“哈哈。”
薑顏笑得停不下來,她看著徐海豐,擦了擦眼角並不存在的眼淚,“你這個人,實在太幽默了。”
“聽不懂?”
徐海豐就道:“石家容不下你,你的工作也保不住。
下鄉倒是一條路,可是你知道下鄉對於像你這樣漂亮的女孩來說,是種災難嗎?
這世上,讓人悄無聲息消失的方法有很多,讓人生不如死的方法也有很多,相比之下,嫁給我兒子,是你最好的選擇。”
“如果我不呢?”
徐海豐拿出薑顏交上去的那個錄音機,“這是你的吧?
好多人今天都瞧見了,如果明天你不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那麼這裡麵的東西,可能就會變成你承受不住的。”
“你是個聰明人。”
薑顏卻道:“我這個人,最討厭彆人威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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