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猶豫片刻,唯恐自己再畏縮丟貴妃的臉,接過那支象牙筆。
她還未被賣掉時,家門口便有棵樹,她最熟悉此物,夏生秋死最可憐,就像她一樣。
“我本生無根,飄零天一方。”
賢妃喃喃念出,歎口氣道:“小小年紀,何故作此淒涼之語?”
虞聽晚邊頷首道“不錯”邊下筆續寫道:“豈知世間事,變滅如浮光。”
如意眼睫微顫,若非貴妃娘娘,她就無聲無息死在永巷了,或者更早一點,若冇有娘娘給的那塊饅頭,她會死在進京的路上。
鄭綏一言不發,心中驚愕,虞聽晚是不是誆人了,這女婢真的隻學了兩個月?她拿過那張紙,一時無言。
如意的字雖能看出認真寫了,卻歪歪扭扭的,依稀能看出模仿貴妃,可惜虞聽晚的字飄逸靈動,實在不適合初學者。
鄭綏再一次認真看了眼虞聽晚,主動搭話道:“既然是初學,何不先臨曹全的帖子?”
“我來長安甚是匆忙,並未帶碑帖。”虞聽晚幽幽歎口氣,自己勞煩舅舅良多,這些東西被她送給表兄弟了。
“臣女那裡有。”鄭綏聲音有些彆扭,她方纔對虞聽晚的不喜是不是表現的太明顯了些,現下說這話會不會有些突兀。
“何須那般麻煩。”賢妃冇察覺到鄭綏那點心思,正要命宮人去取。
鄭綏那莫名的好勝心一下被激起了,輕咳兩聲道:“貴妃娘娘,臣女那裡,還有蔡中郎筆墨,是家父珍藏。”
“久聞鄭刺史好書法,果然如此。”虞聽晚客氣了兩句,並未想過鄭綏會把這珍貴物什送她。
“若貴妃娘娘不嫌棄,待臣女回涼州,派人送一趟便是。”
鄭綏煩透了她爹整日琢磨那些一撇一捺,一琢磨一整天,連幾個弟弟的學業都來不及考校,還要勞煩她過問,她出嫁前,必要想法子把那堆紙送出去。
虞聽晚正要推辭,鄭綏忙道:“臣女的父親整日忙於庶務,那些碑帖束於高閣,不若送給娘娘,纔算物得其所,臣女一片心意,還請娘娘莫要推辭。”
謝萱不知何時晃到此處,聽到了這句話,促狹地衝鄭綏眨了下眼,隨即行了一禮道:“賢妃娘娘,這是臣女所作,還請娘娘莫笑臣女才學不精。”
王謝兩家有姻親關係,賢妃聲音添了幾分長輩的和善,“你這孩子還親自跑一趟,叫宮人送來就是。”
謝萱不好說自己是來看鄭綏吃癟的,隻好笑道:“自然因為娘娘風采出眾,臣女借這機會和娘娘多說些話。”
她嘴上這麼說,眼神卻在虞聽晚身上頓了片刻,賢妃命人給謝萱添了個座。
宮人還未演奏,謝萱眼神晶亮,巴巴望著賢妃身側女官手中的那遝紙,“娘娘,可否讓臣女先瞧瞧,若珠玉在前,便不唱臣女的詩了好不好?”
“你都交上來了,收回去可不成。不過,讓你瞧瞧還是可以的。”
謝萱敷衍地翻了翻其他人的,忽然頓住,指著虞聽晚的問道:“中間這句,是誰寫的?”
“是奴婢。”如意以為謝萱覺得自己寫下的那句是畫蛇添足,有些膽怯。
“你叫什麼名字?姓什麼?”謝萱眼神灼灼。
虞聽晚見如意顯然嚇著了,便替她答道:“她叫如意,姓馮。”
謝萱點了點頭,似乎意識到自己失態,眼神不似方纔那般急切,隻道名字不錯。
賢妃覺得她冒失,便道:“過段日子便要去益州了,也得穩重些。”
“益州?”虞聽晚有些奇怪,荊益士族依仗關隘,一直和梁王作對,隱有徹底翻臉的跡象,謝萱去益州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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