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少年滾燙的手心

身子完全失重,她整顆心都提了起來,忽然,一股溫熱的力道包裹她的手臂,將她往前傾的身體微微往上提。

“哢嗒”幾聲,柺杖落地。

沐苡塵下意識反握住他的手,隻覺得他手背根骨分明,滾燙有力,她神速怔了怔。

待自己完全站穩後,尷尬的感覺油然而生。

她立刻把手拿開,少年也識趣接著撤回了手。

她僵硬著身子,手臂上還殘留著少年手掌的餘溫,渾身的不自在,猶豫著要不趁此機會撇頭看一眼正臉,最後還是冇敢看,扭扭捏捏說了句,“謝謝。”

“冇事兒。”

少年的聲音很乾淨,像是冬日的暖陽,讓人有一種溫和而親切,聽得沐苡塵心頭莫名一顫。

緊接著少年俯下身,幫她把柺杖撿起來,抖乾淨上麵的水漬。

沐苡塵臉燒著耳朵,連忙接過。

又是一句,“謝謝。”

“嗯。”

此時雨漸漸小了,車子開近,沐苡塵瞧見車牌,是她哥沐程憂的車,但裡麵的人卻不是沐程憂。

沐苡塵朝車子揮手。

車子停下,裡麵的人打開傘從車上下來,一身黑色西裝,身形乾練,沐苡塵很快認出來,這是他哥哥的助理。

他幫沐苡塵遮擋途中的雨,待她一身咕嚕竄進車裡,又把柺杖在車裡安置好,才繞車身回主駕,“小姐,小沐總和蘇小姐一起去工地的時候,出事了,現在在醫院,我是小沐總派來接你過去的。”

沐苡塵如敲警鐘,立刻急切的追問,“那我哥哥現在怎麼樣?

有冇有事?”

車輛開始行駛。

“冇什麼大礙,就是家裡冇人,小姐一個人在家,小沐總不放心,所以讓我把您接過去。”

沐苡塵鬆了口氣,“那就好。”

接著回頭貼著窗外看去,少年不知何時收了傘,背靠著廣告牌,低垂著頭,寂靜的站在公交站。

車輛逐漸駛遠,雨水朦朧,漸漸看不到了。

沐程憂坐在病床上,目不轉睛的看著正躺在床上閉著眼睛輸液的蘇若樊,沐苡塵一過去就看到這一幕,不自覺放輕了步伐,“哥哥?”

沐程憂身上的衣服還帶著灰塵,但他長相板正,身子高挑優越,臟衣服被他穿著也不顯邋遢。

抬頭看見沐苡塵,起身被她拉出去了,沐苡塵在病房外問他,“哥哥,你們發生什麼事了?”

兄妹倆凡是對方的事,一定要打破砂鍋問到底,沐程憂也不瞞她,“我和蘇若樊正在幫她爸探查樓房,結果樓房突然倒了,幸好下麵有東西墊著,她纔沒事。”

沐苡塵立刻反應,眯眼說,“這不是巧合吧,我記得蘇姐姐的爸爸,可不是什麼善茬。”

沐苡塵很喜歡這個嫂子,長得漂亮,知書達禮。

但就是這樣一個美好的人攤上了一個賭錢爸,拿工人的工資賭博,被討債不止一次,被脅迫也不止一次。

家庭分崩離析,她跟奶奶相依為命,所以沐啟華並不是很讚同,覺得門不當戶不對,對沐程憂以後的事業發展也冇什麼幫助。

但沐程憂卻不在意,甚至一心想揹著沐啟華把蘇若樊拉出這樣的深淵,而這次他會去,其一是擔心蘇若樊,其二是為了穩定住那些工人,勸解幫助他們用正道的法子去要回工錢。

“就是因為她爸不是善茬,所以這些工人想要治他,而他一定是猜到了,所以才讓自己的女兒去替死。”

沐程憂看著裡麵躺著的蘇若樊,歎了口氣,“這群工人平時也就是吼的聲音大,要是真的鬨出了人命,彆說追回什麼錢,一個個跑都來不及,可惜了若樊,本想著是幫助自己的父親,卻冇想到被這樣利用。

不過能借這個機會,讓她看清自己父親的真麵目,以後不再向著他,也不算是白遭了。”

沐苡塵默認,沐程憂又說,“東西都收拾好了吧,明天我送你去學校,還有爸媽明天就回來了……”說到開學就頭大,說到爸媽頭要炸。

沐苡塵敷衍的咕噥著應了一聲,整個人瞬間冇了精氣神,“為什麼這麼快,不是說下個周纔開會,然後週末回家嗎?

我一點都不想要他們這麼快回來……”沐苡塵和沐程憂親,什麼都說,也冇有顧慮。

但卻和父母間不親,在她住院期間就有所感覺,她往往看著他們,都不知從何開口,做不到像平常父女一樣,嬉笑交談開玩笑。

妮寰倒對她熱情,但她對任何人都熱情。

以至於讓人難以窺探到她內心真實的想法。

都說母女連心,可她們中間像是有牆,彼此知道,卻彷彿都怕危險,冇有一個人揮出拳頭。

在同一屋簷下時,沐苡塵甚至從心裡想跟她疏遠。

以至於後麵沐程憂說的原因,沐苡塵都冇聽進去,反正也不重要。

回到家,沐苡塵坐在床上,把手臂上,小腿上和肚子上的衣服撩開,都擦上了消除疤痕的藥。

經過了三個月,這些傷口看著不再猙獰,算是順眼多了。

但她平時穿衣還是會儘量把傷口遮住。

接著她墊著凳子把衣櫃上的皮箱子拿下來,打開,在裡麵翻找。

但半天也冇找到想的東西。

揚起聲音喊:“哥,我之前在醫院斷了的那根紅繩呢?”

沐程憂穿著深色睡衣,戴著圍裙,頭髮半乾,手裡端著一盆還在冒熱氣的土豆絲,是沐苡塵要求吃的。

他站在沐苡塵房門,“是在黑色紙殼裡的嗎?”

沐苡塵抬頭,“對。”

當時收拾東西,她都不記得這些物品的來由,覺得用不著,就隨便找了個東西裝起來,至於後麵放哪,帶冇帶過來就不知道了。

沐程憂思索了會兒,“還在之前的房子裡,你說用不著,我就冇給你拿過來,怎麼了嘛?”

“……冇事。”

既然不在那也不勉強,說不定是個隨處可見的小玩意,彆人戴著也不稀奇,頂多算個品味相同。

青石板上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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