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紫禁城。
昨日朝會定下了大體的框架,人心稍安,卻並冇有讓郕王監國。今日禦前會議,於謙等朝臣又在催促郕王監國的事。大臣們議論紛紛,太後心中不喜,卻也不好再拖延。
就在這時,突然,宮門外傳來了小太監急催的聲音,一聲接著一聲,從承天門傳到了奉天殿。
所有人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原來,小太監們傳的,是瓦剌使者覲見!
瓦剌使者,這四個字讓滿朝文武又驚又喜,又愛又恨。
太後的心也一下子提了起來,瓦剌使者,是皇兒有訊息了嗎?是平安,還是,還是已經罹難?
“快,宣瓦剌使者覲見!”
紗簾後麵,傳來了太後急切的聲音。
時間約莫過了一刻鐘,滿朝文武鴉雀無聲,所有人靜靜等待瓦剌使者的到來。
“外臣等覲見大明太後。”
三個頭戴氈帽,身穿深色長袍的使臣走了上來。
“免禮。尊使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紗簾後麵,淡淡的聲音傳來。
“啟稟太後,外臣奉大元平章政事伯顏帖木兒之命,特向太後報大明皇帝平安。”
為首的使臣不卑不亢,沉聲回答。
“放肆!”
“這是大明,哪來的偽元!”
“小小瓦剌,是想被犁庭掃穴嗎!還不速速送我皇上回來!”
……
聽到皇上平安,所有人鬆了一口氣,除了郕王。
有些大臣,比如徐珵等人,膽氣也一下子上來了,紛紛跳出來,指責起了瓦剌使臣,正如在明廷上攻訐彆人一樣。
瓦剌使臣也不惱,隻是淡淡一笑,將一個信封呈給小太監。
“好了,嚷嚷什麼,成何體統。尊使見笑了,快給尊使看座。”
既然是使者前來,那就是有的談。太後安心了,心情一下子變好,連忙安排給瓦剌使臣賜座。
太監呈上牛皮紙包成的信封,太後撕開封紙,隻見裡麵是三封信。
“太後孃娘聖體安泰,
兒臣不肖,深陷胡虜……”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太後深吸一口氣,讀完了這封信,然後打開了下一封。
“什麼?”
看到開頭三個字,太後兩眼一黑,不禁發出了一聲驚呼。
“太後?”
“哀家無事。”
太後定了定,沉聲回答道。接著詳細看起了這封罪己詔。
“朕即位以來,未能儘致天下太平,今日戰事失利,國土一隅頹敗,憂愧之情難以言表。自幼受道,誓為天下造福,而今聽信奸佞,以致土木之變,實為朕之罪過。朕心自慼慼,悔不當初。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朕自責不任,悔之晚矣。朕深陷胡虜,自當禪位,郕王朱祁鈺乃朕之禦弟,可堪大任。即位之後,皇上當勤勉修德,廣納賢才,力行政務,以安民心,圖複往昔之雄風。
凡有災民,即刻賑濟;凡有戰歿將士家屬,悉行優撫。特詔全**民百姓,與朝廷同心。
朕以此罪詔,謹向天地神靈誠心懺悔,盼天地之神垂憐,以早日國泰民安,永保大明安寧。
”
“哎。”
過了好一會,太後輕歎,打開了第三封信。
第三封就簡單多了,是一道聖旨,或者說敕令,要求誅滅奸賊王振九族,以庶淨我朝風紀,安我黎民蒼生。
“你們傳著看看吧。”太後讀完之後,將信件遞給郕王。
“什麼!”郕王一目十行,一眼就看見了朱祁鎮禪位給自己,內心壓抑不住驚喜,臉上卻是悲痛萬分。
“皇上,臣弟惶恐,不堪大任,望您平安歸來啊!”
接著,郕王哭嚎了起來,看得簾後的太後一陣撇嘴。
“郕王,皇上說了,就按皇上說的辦吧。”眼見郕王入戲太深,太後也不得不出來提醒他注意形象。
“是,兒臣遵旨。”
說罷,郕王將三封信遞給朝臣們傳閱。
“亡羊補牢,為時未晚!皇上迷途知返,實乃社稷之福啊!”
“國不可一日無君,還請郕王速速登基,尊先皇為太上皇!”
滿朝大臣,瞬間開啟了馬屁模式。而於謙等忠臣直臣,對朱祁鎮的印象也第一次有了改觀。
大臣們並冇有質疑訊息的真實性,雖然印章誰都能蓋,僅憑一個皇帝之寶不足以服眾,但這些訊息無疑是有利於大明的。
而且,這個關頭,瓦剌方麵冇必要刻意捏造這個假訊息,因此,這三封信,無疑是皇上發出來的。
“事急從權,昭告天下,按皇上旨意辦吧。升於謙為兵部尚書,全權負責大明一切軍政。三法司速派人手捉拿王振同黨、九族。郕王準備登基,登基後尊皇上為太上皇,當然,太子必須是你大侄子。”
太後不是個庸人,此刻也不再拘泥那些禮法規定,她迅速在朝堂上作出了決定。而皇位後繼有人,滿朝文武一下子有了主心骨。
“尊使,皇上可有其他要說的?”處理完朝事,太後又問向三位瓦剌使者。
“回稟太後,皇上一切都好,我方以君主之禮款待之。請太後不要擔心。”
“陛下說了,他在合適時機會回來,隻是不是現在。而大明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他雖在瓦剌,卻不會變節,也請太後放心。”
“信已傳達,我等也可回去覆命了。”
“等等,尊使,可否攜帶物品回去?”
“太後,不知是何物?”
“一些衣食之物,草原風俗迥異,哀家擔心皇上用不慣。”
“自是可以。”
於是,瓦剌使者帶上了來看朱祁鎮的大明使臣,以及十幾輛馬車的各種器物,再加上十幾個小太監,一路暢通無阻,回到了瓦剌軍營。
與此同時,瓦剌軍營的士兵們正在休整,等待開拔的命令,土木堡一戰繳獲俘虜甚多,瓦剌一下子有點吃不下。
同時,也先與伯顏帖木兒正閉門商討,修改作戰計劃,敲定各種細節。朱祁鎮昨晚所說,像是戳破了他們心中的窗戶紙。
至於朱祁鎮,先是給也先寫了一個穩定內政的草稿,他怕也先不能完全記住,主要將昨晚所說的內容條理化。同時提醒也先戰爭是為政治服務的,如果機會得當,不如在戰事稍微遇挫時爭取互市條件,體麵退兵。
他把草稿交給伯顏,接著便開始了《金瓶梅》的創作曆程。袁彬與哈銘筆走龍蛇,一天便能謄抄數萬字。
金瓶梅近一百萬字,朱祁鎮的小目標是一個月內爭取成書,下一步開始刻版印刷。至於新書,是寫《封神演義》呢還是寫《紅樓夢》?
要不來個《倚天屠龍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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