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師,恐怕這次的結果會讓你失望。”
“雖然如果我是你,也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西直門遠處的瓦剌大營,一張圓桌,七八個小炒,一個酒壺,兩個金盃,朱祁鎮與也先不急不慢,喝酒聊天。
這些日子,也先逐漸發現了朱祁鎮會蒙語,雖然口音有些差彆。他內心暗歎,對朱祁鎮的天賦佩服得五體投地。
他以為是朱祁鎮在極短時間掌握了一門全新的語言,殊不知朱祁鎮是在前世特訓時用腦機介麵吸收了所有主流語言……
“有些事,總要試試才知道。”也先喝了口酒,笑道,“感謝陛下之前的提點,我這次隻有小贏與大贏。”
“哈哈,太師說得有理,那咱們就拭目以待吧。”朱祁鎮也端起了酒杯。
“哦?陛下就絲毫不慌?畢竟,大都旁邊的天險都被我輕鬆攻破了。”也先見朱祁鎮風輕雲淡,不禁好奇。也先自問,如果倆人身份變換,也先絕對不會如此淡定。
而且,起初也先對攻克大都是不抱什麼希望的,就是有一杆子冇一杆子地打一打棗,結果,白羊口和紫荊關,似乎都冇那麼難打啊?
好吧,雖然紫荊關有點取巧,繞了小路。
但白羊口,是實打實拚出來的啊!
所以,也先對明朝軍隊戰鬥力產生了懷疑,再加上土木堡“大捷”的自信,也先甚至開始考慮萬一真打下大都之後的事情了。
如何善後?如何在儘可能降低自己損失的情況下接管中原?如何以不足百萬的瓦剌人口統治數千萬漢人?
更重要的是,自己不是黃金家族,如何名正言順繼大汗位?
或許,曹丕搞的那個禪讓還挺不錯?自己可以考慮一下?
哎,勝利者也有很多煩惱啊。也先雖然還冇勝利,卻似乎已經看到勝利的曙光了。
“嗨,太師,你在想啥呢?”
眼見也先臉上越來越開心,朱祁鎮不禁善意提醒,打破了也先的美好暢想。
“啊?”也先稍微有些尷尬,緊接著卻自信地說,“我在想入主大都之後的事情。”
“哦?是嗎?”朱祁鎮也不惱,“朕也看到了太師的勝利,不過呢,在遙遠的地平線上……”
朱祁鎮又喝了一口酒,悠悠地說道。
“地平線?那是什麼線?”
也先不明白地平線是什麼,但他聽到了朱祁鎮的認可,不由得十分得意。
“嗬嗬,地平線嗎,就是太陽升起時的那條線。”
“可以看得到,卻永遠達不到的一條線!”
朱祁鎮很欠打地說道。
也先:“&*#%!”
“明天我就開始進攻了,借用皇上一句話,那就拭目以待吧。”
……
十三日,瓦剌軍發起試探性攻擊。數百瓦剌兵進攻彰義門,未果。
彰義門守軍出城迎戰,高禮、毛福壽陣斬瓦剌兵三百餘人,生擒一人,也先沉默。
十四日,阿剌知院率瓦剌精銳進攻德勝門,可惜,於謙預判了也先的預判。明軍照例出城迎戰,很快,明軍戰敗,阿剌知院大喜,率兵追擊明軍並趁機攻城,卻不料明軍城頭火槍火炮齊發,德勝門外民房又跳出大量伏兵。瓦剌大敗,死傷慘重,明軍大將石亨率眾斃傷俘瓦剌兵近萬人,阿剌知院次子中炮身亡,實力大打折扣。也先暴怒,同時第一次對明軍火器有了個比較清晰的認識。
十七日,也先親自督戰,瓦剌大軍大舉進攻西直門。也先抽調各部落精銳組建先登營,所有士兵皮甲之外披鐵甲,手上佩戴鑲嵌鐵片的羊皮手套。
這些瓦剌軍的精銳推著被牛皮包裹的堅固盾車。推著頂部厚木外還覆蓋著濕土,預備撞擊城門的沉重衝車。以及幾乎與城牆一樣高的攻城塔。緩慢,但極具壓迫力地朝著城牆逼近。
更多的瓦剌兵,扛著捆綁著鐵鉤的長長雲梯,躲在盾車後麵,徐徐逼近。
西直門城樓上,於謙拿著一個單筒千目鏡,望著這些軍容甚盛,殺氣騰騰的瓦剌士兵,眉頭緊皺。
這些不擅攻城的蠻夷,竟發展到如此地步!土木一敗,真是貽害無窮!
土木堡之戰,被俘虜的明軍工匠大大提升了瓦剌的攻堅能力,一個月時間,在也先嚴令下,瓦剌軍中的工匠俘虜們趕製了大量的攻城器械。這些攻城裝備可以說是也先的一個壓箱底武器。
他之所以等到17日才發動總攻,主要是等這些巨大的攻城器械。
阿剌知院的失敗,讓也先決定先緩一緩,都打到大都了,自然也不差這幾天。
此時的阿剌知院對也先還是忠心耿耿,阿剌知院的本部士兵,在整個瓦剌諸部中也算精銳,然而,時代變了,明軍不僅狡詐,火器發展更是一日千裡。
實踐證明,滿餉狀態的明軍,隻要離了瞎指揮的廢物,戰鬥力還是非常恐怖的。
望著逐漸逼近的瓦剌兵,西直門上,王敬、武興等一線指揮官雖然麵臨很大壓力,卻冇有絲毫慌亂。
千目鏡外,眼見不斷向前的瓦剌兵紛紛越過了幾個不起眼的石堆。
“一百步!”
“放!”
號角吹響,箭樓樓頂,一個明軍校官揮舞彩旗,傳遞信號。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連綿不絕的炮聲從城牆上響起,一門門火炮開始了射擊!
重達數斤的鐵球直撲入瓦剌陣地,儘管身穿兩層盔甲,儘管人員並不十分密集,每一個擊中人的鐵球卻總能彈射起來,帶走數條人命。
有些鐵球擊中了盾車,好在盾車足夠堅固,此時的鐵質炮彈並不能完全摧毀盾車,然而即便炮彈是半嵌入,盾車的背麵仍然會飛出大量木屑,直撲車後士兵麵龐!
當然,這些來自不同部落的瓦剌精銳並不在乎這點傷亡,要知道,瓦剌缺鐵,太師給他們最好的盔甲和武器,他們便忠心耿耿,為太師殺敵,拿太師的獎賞!
“五十步!”
“放!”
很快,瓦剌士兵便來到了城牆外50步的距離。
“蹭蹭蹭蹭蹭蹭蹭……”
城頭上,一座座隱蔽在垛口下床弩被抬了起來,每一架床弩之上,都有三根泛著冷光的長箭,或者說短矛!
城頭上的明軍揮舞鐵錘,錘擊機擴,一座座早已蓄力的床弩便將這些密集的弓箭,拋向城下這些瓦剌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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