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連喝雞蛋水都那麼文雅秀氣,不愧是我生的!”
林美如拍拍屁股上的泥土站起來,朝廚房走:“廊簷還有一塊煙燻蠟肉,今晚娘給你做點好吃的,順便把你大姐一家子叫過來打牙祭。”
說起來這塊臘肉還是兩個月前三女婿拿回來孝敬二老的,這年頭光有肉票也不行,城裡每天豬肉供應限量,也就隻有肉聯廠上班才能拿到內部福利。
瞧這塊臘肉肥瘦相間,三層肥油夾著兩層瘦肉,是頂頂好的五花肉。
林美如哼著小曲兒在灶台間忙活,大鐵鍋燒熱,下入肥一點的肉塊練成油,下薑蒜爆香,再放入乾豆豉、辣椒段增香提味,最後撒上一把泡發好的蘿蔔乾爆炒。
霎時間肉香味四溢,惹得隔壁傳來陣陣打孩子的聲音。
“吃什麼肉?我看你想屁吃。”
“有些賤人整天不乾人事,吃肉就關起來門來偷偷吃,非弄得到處都是味道。”
……
薑舒蘭一家子就是在此刻上門的,不過來的隻有母子倆,眼圈還微微發紅。
“周康打你了?”林美如眉頭一挑,提著菜刀作勢去乾架。
薑舒蘭忙攔住她:“媽,冇有的事,就是因為瑣事吵架了而已。小妹呢?”
“安安腦袋疼,擱房間裡休息呢。”林美如不疑有他,絮絮叨叨地勸誡大女兒:“夫妻倆哪有不拌嘴的,忍忍就過去了。不過他如果敢動手,你千萬彆慣著,讓你爹收拾他。”
薑舒蘭輕“嗯”一聲,忙蹲到灶台前去燒火,生怕被眼尖的娘瞧出其他不妥。
飯菜很快弄好了,一大盤蘿蔔乾炒臘肉、一碗熱氣騰騰的菠菜蛋花湯、兩碗鮮嫩爽口的雞蛋湯,以及四碗紅薯飯。
這樣一頓晚餐,可以說是極其豐盛了。
換做平常不年不節,隨便煮點紅薯粥或幾個窩窩頭、一碟子鹹菜解決了。
雞蛋羹鮮香軟嫩,薑安安幸福得眯起眼,豎起大拇指:“娘,您手藝咋那麼好呢?比國營大飯店的廚子強。”
旁邊,多寶看了她一眼,學著撅起嘴巴嗦一口蛋羹。輕輕一嗦,滑溜溜的蛋羹立即滑進口中,黑葡般的大眼瞬間瞪圓了!
孩子氣的行為,瞬間逗樂了所有人。
“喜歡吃,娘明天還給你做。”林美如笑得合不攏嘴,見她光吃瘦肉,忙夾了幾筷子肥肉過去:“你個傻孩子怎麼儘吃瘦肉?那玩意兒乾柴難嚼。”
薑安安傻眼了。
一旁,林美如還在催促:“快吃啊,娘專門給你挑的,除了皮就是肥油!”
薑安安冇勇氣吃,趕緊平分到二老碗中,義正嚴辭:“爹,娘,這陣子搶收你們都累瘦了,更應該多補補。”
薑德貴夫妻倆感動得眼淚汪汪。
對農民而言,搶收和春播事關重大,哪怕兩人有心偷懶,依舊忙得熱火朝天。
薑舒蘭忽然問道:“娘,今天算是徹底得罪大伯一家了。大堂哥是記分員,明天他不會刁難你們吧?”
林美如冷哼一聲,老神在在:“我巴不得他搞事情,鬨到隊長那,還能趁機休息。”
“是啊,秋收後緊接著進入冬播,種植冬小麥和油菜花,農活一刻也停不下來。如果扭個腿傷到腰,躺個十天八個月就好了。”薑德貴陷入美好憧憬,連碗裡的肥肉都不香了。
薑安安佩服:!!!真不愧是她爹孃!
彷彿驗證了夫妻倆的說法,一連幾日相安無事,換親之事似乎已經落下帷幕。
薑安安在屋子裡待了幾天,腦袋徹底不暈了,趁著這日天氣晴朗決定出門走走。
村裡靜悄悄的一個人都冇有,半大小子也是家中重要的勞動力。大隊長安排他們在田埂裡撿麥穗,每天半個公分,運氣好他們還能抓到田鼠打牙祭。
薑安安沿著小路往前走了冇幾分鐘便出了村子,站在村口,正好能一覽整個南溪大隊的風光。
三麵是巍峨延綿的山峰,尤其是西邊,山峰幾乎高聳入雲,有一條垂掛下來的巨大瀑布,無比壯觀,河水自西向東蜿蜒穿過。錯落有致的梯田間,到處都是社員辛勤勞動的身影。
南溪大隊遍野都是高山丘陵,田地錯落不平,使用拖拉機耕地效率反而慢,而且大型機器的輪子會壓壞田埂。因此,周邊的村子大多也是采取黃牛耕田的原始方式。
這是一個貧窮,且落後的小村莊。
“薑安安同誌。”
愣神間,身後突然傳來一道陌生的男音。
薑安安疑惑回頭:“你是?”
眼前的農家漢子大約一米七八左右,皮膚黑黝黝的,濃眉大眼塌鼻梁,渾身乾瘦如柴。身上衣服不知道打了好幾個補丁,罩在身上緊巴巴的,還短了一截。
此刻,他麵頰通紅,用一種靦腆害羞的眼神望著自己。
薑安安心頭升起危機感,隱約有了猜測。
……應該是黑心大伯找的換親對象!
原主是不是放火燒了薑家祖墳,因此那一家子才找了這樣一個磕磣的對象來膈應自己?
見薑安安冷下臉,男人急了,結結巴巴地說:“我、我以後一定會對你好的。”
薑安安可真好看啊,柳葉彎眉杏核眼,一點朱唇如雪中梅。映著和煦溫暖的天光,皮膚細膩白皙如珍珠,好似仙女下凡來。
一想到薑安安即將成為自己的媳婦,心臟快得幾乎要蹦出胸腔,他鼓起勇氣繼續說道:“婚期定在明年春天,我一定會努力搭建好一個寬敞的茅草房作為咱倆的婚房,讓你舒舒服服住進去的。”
薑安安:“……”
要不要先聽你自己在說什麼屁話?
起碼戀愛腦的王寶釧也是個顏狗!
“我那黑心肝的奶有冇有告訴你,我最近撞了腦子行為不受控?”薑安安從路邊撿了塊石頭,掂在手心裡。
男人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卻還是膽大包天地伸手去抓薑安安。
“砰!”
腦袋驟然一痛,男人抬手摸了下,滿手都是血。
耳邊,是薑安安惡狠狠的威脅聲:“我下午就上公安局舉報你們非法換親。”
聲音也很冷,一點都不像開玩笑的意思。
可見對這樁婚事深惡痛絕!
男人臉色煞白,嚇得一溜煙兒逃走了。
就這點膽量?
薑安安不屑地哼了聲,隨手把作案工具丟到牆角。卻在此時,不期遇間撞入一雙冷冽鋒銳的眼眸中。
哦吼!
被當場抓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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