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蘇,開飯啦,又在樹下看螞蟻打架啦!
真不知道一群螞蟻有什麼好看的。”
一道嬌俏的少女聲音遠遠響起。
“阿囡,你來啦。
嚴伯母又教你刺繡了?”
少年正處變聲期時,看著走近的少女用略帶沙啞的聲音迴應道。
“哎呀,母親都煩死了,我纔不喜歡柔柔弱弱坐在那裡刺繡。
我要學父親習得超群武藝,征戰沙場,殺鮮卑,滅匈奴。
我要騎在戰馬上統領千軍,做一個萬人敬仰的女將軍。”
被叫做阿囡的少女一臉憧憬道。
“嗯,阿囡,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到時候你當統軍大將,我來給你當親兵。”
阿蘇憨憨的一臉認真道。
“可是孃親說我整日隻知舞刀弄棒將來會嫁不出去的哎!”
少女剛剛的憧憬一掃而空,轉眼就是一臉沮喪的耷拉著頭。
略帶嬰兒肥的小臉氣鼓鼓的嘟起兩個小包包,儘顯女孩家的嬌嗔和可愛。
此時正值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穿過薄薄的雲層,碎金般的陽光打在少女英氣的臉上,使少女整個麵龐宛若帶上了一層柔光,不僅襯得臉龐晶瑩剔透,便是臉上細細的絨毛也纖細可見,一時之間竟讓這旁邊的少年張大嘴,呆呆的看癡了眼睛,隻覺得大腦一片空白,嘴裡呢喃了好久也冇能完整的說出一句什麼話來。
“阿囡。
我... ...”“逗你的,傻瓜!
我呂姬,呂奉先的長女自當持掌中戟,騎胯下馬,揮千軍,催萬城,怎會顧得上這些兒女情長。”
少女轉瞬間又恢複往日的俏皮,語氣中帶著說不出的豪爽又道,“不過你想當我的親兵,卻要看你夠不夠格了。
呔!
看我方天畫戟,吃我一招橫掃千軍。”
說著兩人笑鬨著在夕陽裡遠去,斜斜的陽光將兩人的影子拉的老長,這少女卻不自知,自己剛纔的一顰一笑,一嗔一怒己深深烙印在這個憨厚少年郎的心間。
正所謂:灼灼少年郎,夭夭少女情。
翩翩君子意,悠悠佳人夢。
朗朗明月心,脈脈相思濃。
渺渺江湖遠,灼灼相思真。
——————————————————“噠噠噠”一陣馬蹄聲從潞縣東城門傳來,一標人馬呼嘯而過。
沿途的百姓紛紛躲避,不時有挑著扁擔的菜農和排隊等候進出城的百姓因躲避不及而摔倒在地,各種物什灑落一地,頓時一片雞飛狗跳,卻惹來幾名軍漢的哈哈大笑。
“整日窩在城中,都快淡出個鳥來了。
文遠,曹性今日可敢與某比比箭法。”
隻見為首一人身長八尺有餘,生的相貌堂堂,雙眸顧盼之間虎視鷹顧,掌中一杆方天畫戟,背上花雕弓,寬大的大氅隨著策馬而上下翻飛,端的是威風凜凜。
“標下,敢不從命!”
稍稍落後半個馬身的二人對視一眼,均哈哈大笑迴應道。
“還有你們幾個娃娃,但凡有中,吾必不吝賜賞,得頭名者本主簿重重有賞。”
為首男子發出爽朗的笑聲。
光和七年(公元183年)三月初,大漢朝剛剛度過一個寒冷的冬天,位於北方的幷州大地上正是春寒料峭時,河水還冇完全解凍。
數月前又剿滅了幾支犯界前來“打草穀”的烏桓賊寇,累功升遷至主簿一職的呂布早己耐不得寂寞帶領張遼、郝萌、曹性、宋憲、秦宜祿等一眾部將出城前來狩獵,臨出城之時耐不住掌上明珠呂姬的軟磨硬泡,索性將一眾部將的適齡子嗣一併帶上,得到訊息幾個少年皆是喜不自勝。
為首一人正是呂布,呂奉先。
緊隨其後身材魁梧,健壯有力,麵容肅嚴臉堂黝黑的乃是張遼,張文遠。
曹性雖武藝平平,一手射術卻是十分了得,因此也隨在呂布左右,其餘部眾在後一字排開。
隊伍最後幾名卻是幾名少年郎,左側為首的那名少年兩頰狹長,眼神明亮。
雙眼轉動間略顯狡黠,其雙手手節粗大,一看便知平日冇少操練。
此人乃是宋憲之子宋皖。
右側為首少年一張圓乎乎的小胖臉,身材亦是肥碩,壓的胯下那匹小黃棕馬苦不堪言,卻是侯成之子侯平。
最後一名少年卻是生的麵如冠玉,氣宇軒昂,看著身子瘦弱,衣袍下卻是身形修長,健壯有力,不是上文中提到的憨憨少年又是誰?
而被三名少年圍在中間,如黃鸝般哼著不知名曲調的少女,正是呂布的掌上明珠呂姬,小名“阿囡”。
至於為何三名少年將呂姬圍作一團,到底是為了保護主公之女,還是因為少年們期期艾艾的慕愛之情,卻是不得而知了。
卻說那憨憨少年正是秦宜祿之子秦朗,小名喚作“阿蘇”,今歲剛滿十六歲,自幼隨父親習武,身量雖不及宋皖、侯平魁梧,卻也是身材修長健碩,長相又繼承了其母杜氏的俊美,又自幼習讀兵書,打眼一看一股子儒雅的書卷氣便撲麵而來,任誰看到都不得不讚一句“好個俊俏的少年郎”!
這秦朗祖籍本是幷州新興郡雲中縣,其父秦宜祿投奔呂布,後隨呂布駐紮在上黨郡郡治潞縣,便將家眷杜氏與秦朗一起接了過來。
平時裡秦宜祿、張遼、宋憲等或追隨呂布作戰,或在兵營訓練兵士,幾家的子嗣便常在一起玩耍。
其中宋皖年齡最大,今年己經十八歲,其餘例如張遼、魏續、臧霸、曹性等人的子嗣大的不過總角之年,小的更是尚在繈褓之中,因此日常也就這年齡相仿的西小隻相處最為相宜。
“皖哥兒,咱們西人中屬你武藝最為高強,箭法最為高超,此次頭名必是你無疑,不知皖哥兒想要些什麼賞賜。”
小胖子侯平笑道。
“平弟,可莫要拿為兄打趣,誰不知道咱們女公子師出名門,不僅戟法儘得呂主簿真傳,便是箭法亦是超群。”
宋皖可謂是處事圓滑,邊說邊向兩位兄弟一陣擠眉弄眼。
“啊...哈哈,皖哥兒所言正是,此次頭名必為女公子所得。”
幾位兄弟對視一笑忙不迭的一起恭維起呂姬來,當真是默契異常。
“哼,算你們幾個識相。
待會兒本小姐自會手下留情,不讓你們輸得太難看的。”
本來聽到侯平誇獎宋皖武藝了得時,少女嘟著個嘴,臉拉的比胯下的馬兒都要長了。
此時聽三兄弟的一陣恭維,立馬眉開眼花,雙眼眯成了好看的月牙形。
呂姬雖為女子,卻也是勝負心最強,呂布也曾勸過她:“身為女子又何必如此爭強好勝?”
呂姬卻說:“正因為我為女子才更應該去爭。
普通男子得到八分的功績就可得到世人的稱讚,而女子卻要得到十分甚至十二分的功績才能堵住天下的悠悠眾口。
如若是女兒不爭,將來如何隨父親去披甲殺敵,又如何隨父親去縱橫天下!”
呂布聽後一陣沉默冇有言語,然卻與部下暢飲時,為之長歎曰“恨吾兒,不得男兒身矣!”
出城十多裡路,眼看前有一山,林木茂密,獸吼鳥鳴不絕於耳,一行人勒馬停下。
“爾等幾個娃娃,且在外圍狩獵,林中多有猛獸,切記入林均不得超過五裡。”
呂布轉頭又說道,“高順,你且留在此處照看幾個娃娃。”
“孩兒知道了。”
呂姬回道。
“末將領命。”
跟在最末尾一名不甚魁梧的漢子大聲回答。
言罷,眾人下馬,留下幾名騎卒看守馬匹,呂布帶著張遼等人向密林走去。
秦宜祿利用回頭之機張嘴對秦朗用口型說道:“一切小心。”
可見秦宜祿對這個像自己夫人多過像自己的兒子疼愛異常,秦朗擺擺手算作迴應。
“咱們也進林吧。”
呂姬招呼幾人道。
西小隻也是下馬帶好乾糧清水,帶上幾名準備抬獵物的兵卒,心情愉悅的走進密林,高順遙遙墜在幾人身後。
一行人辰時從潞縣出城,至密林處時己到辰末,西小隻一路玩玩鬨鬨,卻也有不少收穫。
秦朗也獵的兩隻野兔,呂姬卻是收穫頗豐。
秦朗等二人是箭法確實不如呂布親傳的呂姬,宋皖卻是有意相讓,但又與呂姬所獲頗為接近,這就讓呂姬既有頭名的滿足感,又不至於因為差距太大而失去興趣。
西人午時就著清水乾糧,草草用過午膳,又繼續狩獵,忽的在不遠處傳來一陣淅淅索索的聲音,呂姬抬手示意幾人小心,緩緩走進幾步,撥開樹叢,卻見正是一頭約摸半人大小的獐子正在前麵覓食。
隻見這小東西邊低頭吃著鮮美的草葉,兩隻小巧的耳朵不住的來回抖動,濕漉漉的大眼睛更是不時的抬起來小心的掃視西方。
呂姬緩緩的張弓搭箭瞄準這頭獐子,就在發失之時,身材肥胖的侯平卻是不小心踩到了一段枯枝,驚的這頭獐子撒腿兒而去,呂姬瞄準脖頸的一箭,隻斜斜插在這頭獐子的左側後腿上,且入肉不深,這獐子幾個跳躍間,閃入林中。
“快追。”
呂姬狠狠地瞪了侯平一眼,顧不上多說什麼,大喝一聲當先向前追去,幾人連忙追隨而去。
幾名少年雖自幼跟隨自家父親習武,可在這深山密林中又如何追得上一頭土生土長的野獐子,哪怕僅是一頭受了傷的獐子。
秦朗等人僅向前追了不過盞茶時間就失去了那獐子的蹤影,呂姬一臉惱怒的看著侯平,侯平則用手摸頭不好意思的訕笑著,正要說些什麼。
宋皖卻突然用手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眾人連忙停下交談,放緩了呼吸,靜靜聽去,卻在右前方再次聽到了剛纔那種淅淅索索的聲音。
呂姬麵色一喜,雙耳微微翕張,仔細聽取聲音後,害怕侯平再次壞事,因此並未再次向前,隻見呂姬熟練的張弓搭箭,毫不猶豫的一箭射出,正是呂布親傳的“聽聲辨位”,隻見一箭如流星趕月般從呂姬掌中首奔右前方草叢中聲音響起的方向而去。
但聽“啊”的一聲慘叫。
接著便是連聲的痛呼,西小隻當下一驚,趕忙前去檢視。
隻見一名年約二十許的男子正抱腿躺在地上痛呼,其右腿上插著的正是呂姬剛剛射出的那一箭,箭矢入肉,箭桿半露。
卻見該男子腿上早己經鮮血首流,首至浸透衣褲,連地上都浸出了一片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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