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婉在屋內正打著絡子,小琴急急的跑進來,喘著大氣:“王嬤嬤來了”
清婉起身準備去屋外迎一迎,遠遠的就看見王嬤嬤用盤子端著碗湯藥,麵無表情的往她這邊來。
清婉出了屋子恭敬的立在門口,待王嬤嬤走近了,她將腰彎了腰微微側身行禮。
“蘇娘子進去吧,咱們屋裡說話”王嬤嬤也不看她,一邊說一邊不停腳的徑直往房裡去。
嬤嬤是來送避子湯的,按規矩,通房丫頭伺候少爺後,主子都會賞避子湯。
京城裡有門臉人家的少爺,定不會在正妻進門前弄出庶子庶女的,但都會納一個通房。
隻是為了讓少爺初通人事,不至於大婚時一竅不通。
進了屋,王嬤嬤將湯藥往清婉麵前一送:“這是避子湯,請蘇娘子喝了吧”
聽得避子湯三個字,清婉頓時紅了臉。
她諾諾的解釋道:“昨兒,二少爺並未喚奴婢貼身伺候”
嬤嬤瞧她這神情,也知她並未撒謊,隻是礙於王夫人的吩咐不好交差。
便正色道:“這湯藥能管三五日,夫人還等我回去覆命呢”
既是王夫人的意思,便不好再推脫了。
清婉直接端起藥碗,大口大口的灌起來,藥味難聞,還帶有一股子苦味。
喝完藥,她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又自個兒用手順了順胸口,才略略好受些。
王嬤嬤見著空空的碗底,露出個滿意的笑來:“蘇娘子是個懂規矩的”
送完藥,她也不急著走,又在清婉身邊走了一圈,上下打量著。
“太樸素了,需得在容貌上下些功夫”。
清婉太早起床準備早點,就還是從了以前丫鬟的習慣,隨意挽了髮髻。
“奴婢自知姿色平庸,隻怕打扮了也入不了主子爺的眼”
王嬤嬤露出個高深莫測的笑容來,她附到清婉耳邊,交代了幾句私房話。
羞的清婉頓時耳根都紅了,姑孃家哪有這般主動的道理。
雖不讚成,她麵上還是恭敬的應下了,“多謝嬤嬤提點,清婉記下了”
王嬤嬤又絮叨了一些做通房的本分,說再過幾日再來賞湯藥,才端著托盤離開。
待王嬤嬤走遠了。
小琴忙端了杯熱茶遞過來:“姑娘漱漱口,去去嘴裡的藥味吧”
清婉就著茶水漱了口,又從罐子裡撚出一粒蜜棗吃了,胃裡纔好受了些。
如果不小心,懷上二少爺的孩子,那後果不敢想……
聽王嬤嬤講的規矩,有了孩子是絕對不能留的。
如果落胎,那會極其痛苦,還可能丟了性命。
清婉後知後覺的嚇出一身冷汗!
上一次她被強迫時,並未喝避子湯。
當時她一個姑孃家不懂這些,純粹是運氣好,第二個月,月事如期而至。
隻是今後,這避子湯得按時喝著,一次也不能落下。
喝完那一大碗避子湯,冇多久清婉便覺得胸口悶悶的,在屋裡竟熱的有些冒汗。
她便尋了把搖扇,一個人出了屋子,想去院子裡吹吹風。
院子側角有棵大大的梧桐樹,樹下有幾個矮凳和一方石桌。
清婉見旁邊無人,便將衣服的領口鬆了鬆。
微風拂過來,將脖頸的碎髮吹起,涼颼颼的舒服多了!
她在石凳上坐下,微眯起眼睛,仰起頭來,享受著這股涼風。
突然,眼睛被什麼光芒閃了一下。
她微微睜開眼,隻見不遠處,有一方很小的池子,光就是從那發出來的。
五顏六色,甚是好看!
清婉不自覺的被吸引了,搖著扇子要過去看個究竟。
這是一方很小的池子,裡麵冇養魚,也冇種綠植。
隻鋪著各色五彩的石頭,將池子占了大半。
池水淺淺的冇過石子,有些冇鋪平的彩石露出半截來。
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出各色光來,像是一個大號的琉璃盒子。
清婉在裡麵尋了五塊圓潤的石子——紅、綠、黃、黑,五彩。
在手裡把玩著這些石子,她想起小時候的遊戲來。
那時候她還冇進將軍府,同鄰裡的玩伴最愛的遊戲便是——又哭又笑石頭人。
將各色的石頭賦予一個演繹表情。
紅色是大笑
綠色是麵無表情
黃色是憤怒
黑色是大哭
摸到彩色的石頭便能分配其他人扮演的表情。
她演的最好的便是大笑,隻需要將嘴角微微翹起,眼睛眯起來。
她的小酒窩和月牙眼,便將開心的情緒演的活靈活現。
最不擅長的就是大哭,她努力做出要哭的模樣,隻是努努嘴巴,便會出現小酒窩,怎麼看都不像是哭。
所以每每被分配到黑色的石頭,表演大哭都會被小夥伴投票成最後一名。
但是,她也有笑膩了的時候。
五歲剛入府那年,她還冇在房嬤嬤處學規矩,也冇被分到三小姐那。
將軍府好大好新鮮,房嬤嬤去老夫人那當差了,她就悄悄的溜到園子裡去玩。
在竹林的小角落遇到個小男孩,十來歲樣子,他一語不發,一個人在那打竹葉玩。
她過去逗他,問了好多話,小男孩都不搭理她。
那時候的她也確實無聊,饒是一個不理會她的小男孩,她也上趕著找人家玩,最後還是她拿出石頭,邀請他玩石頭人遊戲,他才點了點頭。
小清婉本想故意捉弄他,努力去抓彩色石子,好給他分配黑色的石頭讓他扮大哭。
但每次都失敗了,那彩色的石頭彷彿是長了眼睛般,都被小男孩抽去了。
每次他抽到彩色的石頭,就將那紅色的石頭分配給她,讓她笑。
她自然知道自個兒笑起來極可愛,可是笑久了臉頰也會發酸,笑容也會僵硬。
小男孩隻是那樣看著她笑,麵無表情的,隻有等她笑的實在支撐不住了,他纔會滿z足的揮揮手喊停。
似乎捉弄她,纔是這個遊戲的樂趣。
也怪自己那時候小,喜歡跟大孩子玩,每日被捉弄,還是每日巴巴的跑過去找他玩遊戲。
再後來,房嬤嬤騰出了空來管教她,溜出去玩的事被髮現了,她被罰打了手板。
學完規矩後,她便被分配到了三小姐院裡。
隨身伺候三小姐,就再冇機會溜到院子裡到處玩了。
回想著這些,清婉不自覺的露出個童趣的笑來。
……
林冷殤用過早膳便會出去當值,項甲也跟在身後,晚間纔會回來。
一天裡,主子在院裡待的時間不多。
清婉和小琴白日裡不用伺候主子,也冇有嬤嬤管著,挺自由的。
她們倆便一頭紮進了廚房,費儘心思研究些好吃的。
每回端上新菜式,清婉就等著看主子試吃的反應。
幸好多數是成功的,林冷殤吃飽了偶爾會跟侍衛對打一番,演武場上不時有爽朗的笑聲傳來。
隻是主子爺對她依舊冷著臉,話也冇一句。
謝媽媽在廚房清閒下來,又能日日學新鮮菜式。
便自覺對清婉熱絡了幾分,時不時也會聊些院子裡的閒事。
“秋月不是被打死的,她是被毒死的”謝媽媽小聲說。
那執杖小廝是她的外甥,外頭都說人是被她外甥打死的,真真是冤枉。
秋月死於中毒,是仵作當堂驗出來的,外頭的流言蜚語卻冇人提中毒這茬。
小琴便順著話茬,問下去。
“秋月姐姐是犯了何事?要挨板子還要被下毒?”
謝媽媽搖搖頭道:“不知道,肯定是犯了大錯,才遭了主子的厭棄”
小琴還想再問下去,被一旁的清婉打斷了。
“主子的事,咱們做奴婢的少議論,以免惹禍上身”
謝媽媽和小琴自知清婉說的是事實,便不再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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