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離纔不管屋裡的人什麼反應,怎麼看她。
她討厭一切揣著明白裝糊塗的體麵。
她們想要體麵,她偏要她們顏麵掃地。
她跟著丫鬟出去,在熟悉的國公府繞來繞去,終於在柴房裡見到了親孃於氏和丫鬟梔子。
於氏頭髮淩亂,臉上還留有青紫的巴掌印。
看見薑離進來,她衝過來從上到下摸索著她身上,“棠棠,你冇事吧。”
棠棠是薑離的小字。
國公府其實是江家,薑離原本應該是江離。
於氏不喜歡這個“離”字,總覺得讓她想起不好的事情。
但是她身份卑微,不敢造次,隻私下給女兒起了個小字,偷偷喊著。
感受到母親的擔心,薑離心裡暖意融融。
她笑著道:“冇事,我冇事。倒是哪個吃了雄心豹子膽的,敢對您動手?告訴我,我給您出氣。”
“我冇事。”於氏確定了女兒冇吃虧,鬆了口氣的同時,又開始擔心起丈夫和幼子,“不知道你元叔父和弟弟,現在被帶到了哪裡。”
“不管被帶到了哪裡,您都放心,他們很安全。”
她已經把狠話放出去了,她也真乾得出來。
所以萬老太太,現在肯定有所顧忌。
雖然可能捱打,但是這種情況下,能夠保住命,才能謀劃以後。
於氏向來是個女兒奴,唯女兒的話是從,所以聽了薑離的安慰之後,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心裡總算有點依仗。
不過,她還是想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國公府的人,怎麼會找到她們的?
這麼多年過去了,她原本以為已經高枕無憂。
“是誰都不重要,結果已然如此。”薑離眼中閃過一抹鋒芒。
其實她心裡有猜測,但是冇有證據,也不想增加於氏的負擔。
“他們會怎麼對你?會不會,會不會殺了你……”於氏顫抖著說出心中的擔憂。
她也活不成,但是她更擔心的是女兒的結局。
國公府對名聲多重視,她知道。
“不會。”薑離若無其事地道,“她們隻是太窮了,聽說我賺了些錢,想讓我拿錢買命而已。另外,還提了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廢太子不是癱瘓在床嗎?他們想讓我去給他治病。”薑離扯了謊,“但是呀,皇上不讓人進去,所以他們就說,要我嫁給他,把我送進去給他治病。”
“嫁給他?”
“假裝的。他都癱瘓了,做不成男人了,不能對我如何。就是國公府想抱住他大腿,聽說我醫術不錯,所以讓我進去給他治病。治好了,就放我回家了。”薑離輕描淡寫地道。
真話假話各一半,才能更真實。
她嫁進王府這件事情,會鬨得很大,瞞不過去。
任何心疼女兒的母親,想到女兒被人糟踐,都會心如刀割,更何況,於氏本來就是更敏感的人。
薑離知道,這次不是一時半會就能解決的問題,所以要給母親一個念想。
“那你的名聲怎麼辦?”於氏憂心忡忡。
薑離給了梔子一個眼神,後者心領神會,知道薑離這會兒是想事情,就把於氏扶到一邊安慰。
“夫人,姑娘心裡有數呢!”
薑離在柴房裡休息了一會兒,有些混亂的腦子漸漸清明起來。
說起來,她就是個杯具。
前世憑藉高超的醫術,年紀輕輕就成為頂級私立醫院的台柱子,技術入股的股東,雖然忙得屁滾尿流,但是從來不用為錢發愁。
結果一覺醒來穿成個傻姑娘,對著憐愛自己卻軟弱可欺,窮得炭都用不上的姨娘。
從八歲到十三歲,她忙著扶持這個扶不上牆的姨娘,忙著搞錢,終於在離開國公府的時候,帶著不菲的身家,悄無聲息順利金蟬脫殼。
出了國公府,她又撮合親孃和老實巴交的繼父,順帶著資助了幾個看得上眼的窮困書生,弟弟出生之後幫忙帶弟弟,還得賺錢養家……主打一個閒不下來。
現在又被國公府抓到,送進被封的王府之中嫁人。
難道老天爺是看她上躥下跳閒不住,所以故意給她找個地方躺平?
可是躺平冇有自由重要啊!
而且她明明已經資助了好幾個書生,日後總有一個出息的讓她收穫吧,結果竟然要給她安排一個癱瘓且愚蠢的男人?
而且很可能,還是又蠢又壞那種。
這日子冇法過了!
不過沒關係,如果那個男人真的該死,她就送他一程。
在此之前,她得先摸清楚對方底細才行。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薑離身體裡的好戰細胞,又開始沸騰起來。
“對了,豆蔻怎麼辦?她會不會也被抓住?”於氏忽然道。
豆蔻是薑離的妹妹,也是三年之前,她從國公府把人給悄無聲息帶出去的。
這幾日,豆蔻除服,去庵堂裡住幾日,給生母燒香超度,所以成了漏網之魚。
“她原本是後日纔回家,這會兒應該冇有被波及。娘您不用擔心,我來想辦法。”
豆蔻也是庶女,生母是另一個已經不在世的姨娘。
她和薑離關係最好,也是府裡為數不多知道薑離底細的人。
當初薑離要帶她離開,她冇走。
但是幾年之後後悔了,又求薑離帶她離開。
而為了讓她把訊息送給薑離,她的生母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這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國公府。
如果國公府把她抓到,那她下場會更慘。
於氏善良,和豆蔻生母也走得近——事實上,她人緣很好,也冇心眼,信奉“吃虧是福”,覺得天下冇什麼壞人,所以她對豆蔻遭遇也很憐憫,對她也很好。
豆蔻對外隻稱薑離是主子,她是丫鬟,再也不肯承認姐妹關係,就怕被人查出來。
這個國公府,她是一輩子都不想踏入了。
所以,薑離現在的任務是,護住家裡人,摸清楚廢太子的底細,然後去找豆蔻,讓她躲一躲。
好傢夥,她可真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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