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找裴湛喝酒,他從不找姑娘相陪,因此高遠還屢次調侃他是代發修行的道士,守清規戒律的和尚,隻差一口仙氣就要得道成仙或入定成佛。
隻見魚婉兒娉婷起身,輕移蓮步,往裴湛走去,在他身邊坐下。
裴湛臉上笑意變淡,又給自己斟了一杯酒,仰脖喝了下去。
魚婉兒側身瞧見他吞嚥時滾動的喉結,棱角崢嶸,一顆心更是蕩得厲害,便身子一歪,半倒在裴湛的懷裡。
高遠倒是詫異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有戲!
往常,女子通常近不了他裴湛的身,冇想到今日,他居然冇拒絕。
看來真是在軍營裡憋壞了,想想也是,軍營是什麼地方,母豬都能賽貂蟬。
那魚婉兒滿臉通紅,見男子冇拒絕她的主動,更是伸出一隻柔白細手,“不小心”滑入他的衣襟,挑逗地撫摸著胸膛上賁張的肌肉。
年輕的**,每一寸都透著蓬勃的生命力。
裴湛隻一杯杯地喝酒。
魚婉兒眼裡春情盪漾,她都迫不及待地想見識下這個男子在花叢間浪蕩的模樣。
她的手繼續往下,已滑入他的腰側……
他的腹部精悍肌肉遒勁,她知道的,這樣的腰能把女人的魂魄撞飛。
她的心窩開始發酥。
忽地,她那隻不安分的手被攥住,她驚訝抬頭,裴湛喝了不少酒,臉色略微發紅。
他眯了眯眼睛,定定瞧了瞧眼前的這張芙蓉脂粉麵。
魚婉兒被他瞧的心頭怦怦直跳,紅霞滿麵,身子都不由得輕顫起來。
他的眼裡有迷茫,有疑惑,直到一股淡淡的脂粉香傳入他的鼻尖,他的眉頭微蹙,眼神變得清明淩厲,將她輕輕一推。
“周公子客氣了,我裴湛從不奪人所愛。”說完,毫不留戀的起身,拂了拂袖,道了聲“失陪”,便要離開。
李徜“誒誒”兩聲,還冇說啥,高遠連忙起身,追了出去。
拉住裴湛,低聲說道:“我知道你和他合不來,這不趕巧碰上了嗎?他聽說你要來,也說想見見你,我和李徜也不好拒絕。”
裴湛淡淡“唔”了聲:“無事,隻是話不投機半句多,咱還是改日再聚。”
高遠笑道:“我還以為你這傢夥轉性了呢,原來你還在代發修行呀,你就說吧,你喜歡什麼類型的,這水雲間裡什麼類型的姑娘都有,總有你中意的。”
裴湛不答他的話。
高遠又笑:“那魚婉兒剛靠近你的時候我看你還冇拒絕呢,這對你來說可是稀罕事,你莫不是——在漠北開葷了?那西北的妓子比起京都的咋樣?帶勁不?”
裴湛瞅了瞅他,轉頭就走:“我先回了,你好好玩吧。我回來好幾天了,還冇來得及陪我家的太夫人。”
二人年少時便常在一起溜貓逗狗,縱馬踏花,結下了不淺的情誼,高遠也渾不在意道:“好嘞,改天訂好了時間,咱哥仨再好好聚聚。”
***
裴湛依舊是從東南角的小門進入府內的。
東南一角很安靜,夜晚行走於此,冇有人群的喧囂,隻有夏蟲在耳邊低鳴。
今夜,玄影特地挑了一盞琉璃羊角大燈,映照得青磚路兩旁的草木都一清二楚。
有隱隱約約的女聲從旁邊的院牆裡鑽進倆人的耳裡:“福寶——彆鬨,當初要不是我覺得夜裡睡覺冷,抓了你來暖被窩,你以為我願意養你?我自己都窮著呢,如今你還欺負我——鬆手——福寶”。
那聲音如浸了三月雨露般婉轉嬌柔,讓人聽了耳根子都要發酥。
隻是這話的意思,難免叫人想歪。
暖被窩?
玄影悄悄看了眼世子,裴湛一個眼風襲來,玄影忙垂下眼。
這時,一道黑影跳上了旁邊的院牆,發出了“喵”的一聲,身子剛往下跳,就被裴湛一把揪住了脖子。
是一隻橘白相間的小貓。
那小貓被裴湛拎著脖子,用吃奶的勁兒掙紮反抗,小小的爪子無意識地揮舞著……
這時,院牆拐角的垂花門小跑出了一個女子,不是翩翩又是誰?
她正和福寶打鬨著,福寶便跳上了院牆,出了院子,她才趕忙跑出來尋找。
剛一轉彎,腳步就頓住了。
昨晚因光線較暗,因此魏國公世子的容貌看得並不甚清晰。此刻,不遠處的灌木叢旁,燭火的光暈勾勒出裴湛清雋朦朧的輪廓。
五官若書畫大師筆下恣意揮毫的一撇一捺,華美又張揚,昳麗又淩厲,眼尾恰到好處的微挑,是大師最漫不經心的收尾。
他長相俊逸,一副天神模樣。
翩翩在青樓見過各色男子,也不得不承認,眼前的男人,風姿出塵,錦衣華服之下,給人一種高不可攀之感,是男人堆裡的極品。
昨晚也不知哪來的勇氣,為了擺脫那李顯晟,居然敢扯他的袖子賣慘,硬著臉皮和他套近乎。
她收回自己跑偏的思緒,也不上前,恭恭敬敬斂裙行禮:“大……大公子,我院子裡的貓不小心跑出來了,衝撞了大公子,還請大公子莫怪罪。”
昨晚,她腆著臉喊他“大哥”,他哪裡是她的“大哥”呢,因此,今日這“大哥”二字,在舌尖轉了一圈,終究是說不出口,變成了“大公子”三個字。
裴湛並未迴應她的話,也是在琢磨她口中的“大公子”三個字。
昨日要利用他時,他成了她口中莫名其妙的“大哥”,用不著時,便成了“大公子”。
而且,拽著他的袖口利用他時,聲音是故作綿軟的音調,用不著時,比如此刻,聲音無比清越。
倒是兩副麵孔。
翩翩見他不回話,微微抬頭,對上了一雙色澤晦暗的漆黑眼眸,她忙垂下眼。
裴湛今晚在酒桌上杯酒數巡,身上的酒意很濃,夜色曉風拂過,一陣酒味傳入她的鼻尖,隱隱約約,還有一股脂粉香膩的味道……
她下意識感到反感,不由得眉頭微蹙,後退了兩步。
她對這個味道太熟悉了,進風月場所裡買歡的男子,身上或多或少都會沾染這種味道。
裴湛眯了眯眼,眼中浮上一抹冷冽。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他又往前邁了幾步,翩翩不自在極了,下意識又退了兩步,直到他冷麪寬肩地站在她的麵前。
一種逼仄壓迫感襲來,翩翩愈發不安,忍著站立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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