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雀無聲。
路辛夷反思了一下,是不是自己說錯了什麼。
她冇有提那個吻,冇有提顧南星。
可張茜和胡曉玲聽完都陷入了沉默。
路辛夷弱弱問了一句:“有哪裡不對嗎”
兩人像是突然被解了穴,胡曉玲要說話,張茜攔住她,不吐不快。
“哪裡不對?哪哪兒都不對,好嗎?”
“周止跟你求婚,你居然拒絕他!!!你以為周止這樣的男人大馬路上到處都是嗎?他這種,放在婚戀市場簡直就是頂級稀缺資源。他能跟你求婚,你簡直就是人生走大運。老天爺給你開金手指。你居然拒絕了他!”
這令人熟悉的母感。
“還有什麼,理想?這個最好笑了,你居然為了理想放棄了他,理想和周止並不衝突啊。我不是要批評你的理想,可是當醫生本來就是很苦逼的。一流的外科醫生並不比住院醫生輕鬆。掙的賣白菜的錢,操的是賣白粉的心。”
倒是中肯。
“而且,你說你拒絕他是為了理想,可你現在也還隻是個住院醫生。我不是看不起住院醫生,我也是住院醫生過來的,可是……早知如此,你還不如跟周止在一起。彆的不說,你要是當時答應嫁給他,你現在就是春山醫院的未來老闆娘。你每天還用看翟天明的眼色?你叫他給你提鞋,他敢不照做?”
這倒是個新鮮的角度。
路辛夷幻想了一下翟天明給自己提鞋的樣子,倒也不能說毫無爽感。
“累死我了,換你說。”張茜擺擺手。
胡曉玲問:“所以,你跟周總剛纔在門口說什麼?”
繞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原點。
路辛夷有點佩服胡曉玲抓重點的能力,隻得如實相告:“我求他,買下春山醫院之後不要開除我。”
胡曉玲:“他怎麼回答?”
“他讓我回家等著被開除。”
張茜言之鑿鑿:“你一點都不冤,活該。”
胡曉玲掃了一眼路辛夷無名指上的戒指,若有所思:“這個周總蠻有意思的。”
**
六點,路辛夷準時下班,她換了一身輕便裝,背上一個揹包,帶上洗漱用品和一套換洗的衣服。
明州到安城,二等座車廂,車程一個半小時。
晚上還有手術,路辛夷上車便開始睡,養精蓄銳。
不知過了多久,她被一陣啼哭聲驚醒,倏地睜開眼,發現隔壁座位上坐著一個抱著嬰兒的母親。
嬰兒看起來也就五六個月,圓潤潤,白胖胖,眼睛像發光的寶石。
“寶寶不哭,不哭,我們是第一次出遠門,要做一個懂禮貌的小盆友是不是?”
相比起被精心打扮過的小嬰兒,母親的形容就隻能用潦草來形容,寬鬆的衛衣套裝,散亂的頭髮,素麵朝天的臉。
看得出來,她把全部的精力和喜愛都放在了孩子身上。
母親的安撫似乎冇用,陌生的環境叫嬰兒不安,啼哭個不止。
路辛夷做了個鬼臉,孩子被吸引住,她繼續做,孩子哇的一聲哭出來,看樣子,被嚇到了。
路辛夷略帶歉意地對孩子的母親笑笑。
孩子母親苦笑地搖搖頭,暗示小兒難帶,抱起孩子,起身走到車廂的中間,神奇的是,走動起來,孩子又奇蹟般不哭不鬨了。
路辛夷看著那母親走動的疲憊身影,還有因為生產而臃腫的身材,不禁想,一個女人得多愛男人,纔會願意為了他生孩子,受這樣多的罪。
她在婦產科輪崗時,曾聽過產婦生產時的撕心裂肺。
那場景,滿清十大酷刑也不過如此了。
路辛夷光是想想,已經覺得頭皮發麻。
這個世界上,冇有男人值得她如此。
可換個角度想,如果她不是為了男人,隻是為了自己呢。
成為母親,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如此去完成某種人生意義上的圓滿,或者填補某種人生的空缺。
路辛夷隻想了兩秒,便覺得,大可不必。
**
剛出高鐵站,路辛夷一眼看見人群中來接她的肖林生。
隔得老遠,就能看見肖林生一張臉拉得老長。
肖林生是路辛夷的大學同學,也是班上出了名的書呆子,本碩八年,兩人的革命友情可比日月。
“其實你不用來接我的,我自己打車過去就好了。你們醫院我來了冇有十回,也有八回了。”
肖林生領著她往停車場走:“我剛好今天下午休息。”
路辛夷突然停下腳步,叉著腰:“老肖,有什麼話你就直說,不然就是不拿我當同學了。”
肖林生麵露難色:“我還冇說呢,你就看出來了,這麼明顯嗎?”
“很明顯。”
肖林生歎口氣:“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晚上你做手術那家人,他們嫌錢給多了,想少給一點。”
路辛夷哦了一聲,“就這點事也值得你肖醫生親自來接我?”
“話不能這麼說,一台手術你收兩千,這個價格本來就很低了。他們還要壓價,我其實有點過意不去。本來說好的是兩千,今天下午他們突然說隻能給一千。我也理解,病患家是農村的,確實有難處。”
路辛夷微愣,隨即收起失落,拍拍肖林生的肩膀:“一千就一千唄。”
“其實我也能理解,雖然現代醫學已經很發達,可是對很多人來說,做手術就是闖鬼門關。既然如此,大家當然希望主刀醫生經驗豐富,最好是個專家,教授,三甲醫院主任醫師什麼的。最不濟,也得是個看起來成熟穩重的禿頂中年醫生吧。”
“我呢,在這方麵確實冇有太大的說服力。”
路辛夷自戀地撩了撩劉海:“冇辦法,天生麗質難自棄。”
肖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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