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天翊往後退了半步,半跪於地,小心翼翼的將轉兒腦袋枕在自己腿上。
碰到她後腦勺的掌心微熱,他抬起來一看,全是鮮血,臉色劇變,抬眸看向皇後。
皇後神色微變,從座位上起身,往前走了半步,可又礙於身份,不可能屈尊降貴的攙扶一個宮女,她側眸看了掌事嬤嬤一眼:“竹韻,快去瞧瞧是怎麼回事。”
“太子弟弟,貧僧來吧。”淮安大師上前,他剛伸出手,還未碰到轉兒。
司馬天翊仰著小腦袋,輕輕搖了搖:“王兄,轉兒是女子,男女授受不親,對王兄名聲不好。”
語畢,他從懷中抽出絹帕,小小的人,垂眸,動作利索的處理轉兒傷口,替她止血。
皇後視線落在司馬天翊身上,情緒複雜,她的皇兒好似真的長大了。
“殿下,奴婢來吧。”竹韻走過去,跪在地上,幫著司馬天翊將轉兒攙扶起來,她讓轉兒靠在自己懷裡,然後接替了小太子,用帕子按住轉兒傷口。
司馬天翊從地上起來,皇後剛想上前將他牽到她身邊,便聽到司馬天翊稚嫩的嗓音喊出兩個字:“來人。”
屋外跟隨而來的禁衛軍,十餘個,隨他命令,如魚貫入。
“殿下。”
皇後微滯,她瞧著司馬天翊,不知道他要做些什麼。
司馬天翊看著眾人:“昨夜孤與轉兒在院門口看到黑髮白衣舞女從淮安王兄的禪院出來,轉兒驚嚇之下,先將孤藏了起來,恐怕那白衣舞女隻看到了她,未見孤,今日纔會對她下毒手,禁衛軍……”
“屬下在。”十餘人異口同聲迴應。
“徹查。”
“屬下遵命。”禁衛軍分散開,火速行動。
司馬天翊小小的身子立於屋子中央,四周眾人,無一人敢大氣呼吸。
皇後愣愣的瞧著司馬天翊……
“殿下,大夫來了。”太子近侍小太監高貫帶著大夫進來,纔打破這場僵局。
…………
轉兒直接是被藥刺激傷口疼醒的,渾渾噩噩的她下意識的抬手想去摸後腦勺,手才抬到一半,便被一雙軟軟暖暖的小手捉住,她還未睜眼,下意識的喚了一聲:“天翊。·”
“姐姐,忍著些,大夫在替你上藥。”
又是一陣巨疼,她徹底清醒過來。
眼前,唇紅齒白肌膚白嫩美得像雪娃娃一樣的小孩兒,不正是司馬天翊嗎。
她想,這孩子長大以後,一定是會美如妖孽。
等大夫將傷口處理好,她緩了好一會兒,那劇痛感才逐漸減輕,她看了一眼,她已經回到司馬天翊暫住的屋子了。
“天翊,我是怎麼回來的?”
司馬天翊趕緊學著她平時照顧他的樣子,替她蓋好了被子:“姐姐,是母後身邊的竹韻將你揹回來的,姐姐,你還記得襲擊你的人長什麼樣子嗎?”
“記得,你去取紙筆來。”
司馬天翊微愣,拿紙筆做什麼?
他看向小太監:“高貫,去取紙筆來。”
“是,殿下。”高貫很快將筆墨紙硯全搬了過來,並且整齊的鋪擺在床上,殷勤的將沾了墨的毛筆遞到了轉兒手中:“來,轉兒姐姐,筆。”
轉兒接過筆看了一眼小太監,這小太監瞧著歲數和她差不多大,她好奇的問了一句:“怎麼換人伺候了,之前的素娥呢?”
素娥好幾日不見蹤影了。
“素娥到了嫁人的年紀,我放她回去嫁人了。”司馬天翊說完看了高貫一眼。
高貫立即會意,笑嘻嘻的接嘴說道:“素娥生怕殿下不放她走,哭了許久,後得殿下恩典,可高興了,轉兒姐姐,奴才也不是新來的,奴纔在殿下身邊伺候好幾年了,前幾日剛從宮裡來。”
掌事內侍監李英往這邊瞅了一眼,而後繼續低頭擺弄著大夫留下來的藥,他聾了,他什麼都聽不見,小殿下說什麼便是什麼。
幾人說話瞬間,轉兒已經將襲擊她的女子畫像畫了出來。
司馬天翊接過一看,驚豔無比:“姐姐,本來我是想將人全部召集在一起,讓你去指認的,現在不用了,有這幅畫就足夠了。”
她筆下的畫像栩栩如生,畫工精湛。
他將畫像遞給高貫:“交給禁衛軍。”
“是,殿下。”高貫接過畫像轉身走出門口,手實在癢癢,打開一看,眼睛瞬間睜得老大:“哇,這畫得也太好了吧,跟真人一樣。”
畫像送過去不久,高貫帶來一個壞訊息,被關押審問的老嬤嬤服毒身亡了。
“她在何處從事?”司馬天翊問道。
高貫早就打聽好了:“不是宮裡來的,她一直在守靈塔內負責灑掃和守靈。”
聞言,司馬天翊小眉頭微皺。
轉兒不懂:“事情很棘手嗎?”
“守靈塔的人是不能擅自出塔的,她昨天是第一次出塔。”李英端著藥碗過來,將藥遞給她:“趁熱喝吧,促進傷口癒合的。”
“多謝李公公。”轉兒伸出雙手,從李公公手裡捧過藥碗。
李英原先是在皇上身邊伺候的,後太子出生,便賞賜給了太子,是太子宮裡年齡最大的內侍監,已經四十好幾了。
轉兒仰頭將藥水一口喝完,緩了緩,纔開口說道:“她昨日第一次出塔,我又是第一次來京城,我與她素不相識,可為何她處處針對我?我本以為,她與那舞女有往來,是為舞女開脫才故意針對我……”
“姐姐,此事禁衛軍一定會查探清楚的,按著你的畫像尋人,很快就會有結果的。”司馬天翊抽走她手中的藥碗,盯著喝得一滴不剩的藥碗,抬眸問她:“姐姐不怕苦嗎?要不要吃糖。”
“姐姐不怕苦,糖給天翊吃。”她笑著捏了捏他可愛的小臉。
李英從太子手裡接過藥碗,趕緊背轉過身子,他瞎了。
司馬天翊樂嗬嗬的笑了,然後問高貫:“你可怕喝藥?”
“回殿下,奴纔出身窮苦,窮苦人家的孩子病了連藥都喝不上,哪裡會怕苦。”
窮苦人家的孩子不怕苦……
司馬天翊看向轉兒:“姐姐看起來不像窮苦人家的孩子。”
“還不像,我可是名副其實的小乞丐。”她哭笑不得。
“你爹孃不見了你纔是小乞丐,在此之前呢?”
轉兒勾唇淺笑:“爹孃在時,我也是他們的掌上明珠,琴棋書畫也是都學著的。”
她家是做藥材生意的,爹孃為人好,生意也興旺,她都有些懷疑是不是她家生意太好了,財旺招人妒,爹孃才被人綁走了。
果不其然。
“姐姐姓什麼呢?”司馬天翊又好奇的問著。
轉兒搖了搖頭:“我爹與娘都是孤兒,我們一家都無姓,隻有名字。”
“啟稟殿下,人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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