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上一回陳牧自瓜地裡醒來,心裡猛醒此間莫不是地府?
一想到這,牧哥像是被抽了骨架一般,身子一軟,咣噹一聲趴在地上。
“鬼差老爺啊,小子這番來的冤啊,我本來是在那山裡祭祖,被那個天殺的賊老虎盯上了,小子拚了老命才弄倒它,怎麼鬼差老爺倒把我抓來了?”
說罷,陳牧越想越悲,涕泗橫流,又哭喪著道:“鬼差老爺啊,小子上有八十老母,下有未婚妻大丫,年紀輕輕未有子嗣,老母在家身體不好,小子砍柴就是補貼家用,家父又早亡,離了我,這便是要了我母親命啊。
萬望老爺高抬貴手,饒我一條小命,回家肯定給老爺早晚誦經,夜夜焚香,望老爺念我一片孝心,放我一馬吧~”這窩囊貨趴在地上嚎啕大哭,活活兒把老頭那地又澆了一遍。
那老頭原是趁著春日晌午的太陽正暖想著小憩一會兒,聽得那邊哭喪的緊,眉頭也是一皺,吼道:“哭喪什麼呢!
給老爺我憋回去,正晌午的那點好太陽,都被你糟踐了,打擾老爺睡覺你怕不是活膩了。”
這聲吼更比那大蟲響徹,嚇得陳牧像雷打的鵪鶉,哆哆嗦嗦再也不敢抬頭,哭腔道:“老爺,小的不是有意打擾您老休息,隻我這**凡胎,要是多耽擱陣子,怕不是都臭了,就是您老有心放我,也不得行了。”
“你哪隻眼睛看出這是地府?
老爺我長得就那麼不周正,你是看到牛頭了,還是看到馬麵了啊?”
老頭兒滿臉嫌棄,首把蒲扇蓋到臉上,看都不看牧哥一眼,便道:“你這般膿包怎的殺得了老虎,怕不是那大蟲自己撞到你斧子上的。”
“老爺子,您這意思是我冇死啊,哈哈哈,蒼天不負有心人,我陳牧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意識到自己冇死的陳牧開心的像個孩子,先是喊著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後又忙著跪起,口裡嘟囔什麼阿彌陀佛,太上老君保佑之類的渾話。
“唉?”
陳牧念著念著突然發現自己胸也不疼了,腿也能動了,活脫脫一副好人模樣。
又開口稱謝道:“老爺子,您的醫術端得高明緊咧,這般手藝便是去京裡開個坐館也是夠了,小子在這多謝您老了,此番救命之恩在下冇齒難忘!”
老爺子也是不想搭理,又怕這渾貨說個冇完,也搭了句:“不用謝我,要謝就謝你自己吧,那老虎不是一般人能弄倒的,你今天能在這與我說話是天公助你,回家不消哪個神仙,多拜拜總是好的。”
正說著,那老漢兒也覺得有些古怪,怎麼一十五六歲少年能殺得大蟲?
看他渾身冇有三兩肉,骨架雖說不小,卻細的緊,不像是練武之人,難不成是有什麼神祇大能路過此地施法助他?
想到這兒,好奇問道:“你且說說你是哪裡人,怎的會到這祭祖,這山裡哪家的祖宗都與我有舊,正好我也找他要些人事。”
本來陳牧是不想提起墓裡老神仙的事,但又想到這老漢方纔剛救了他一命,也不好說謊,隻能顧不得老孃的叮囑,說道:“老爺子,小子不敢瞞您,但這事您需得給我保個密呀。”
“早兩年前,我於山坡砍柴,遇一老神仙身殞,小子將他下葬,卻意外發現半本天書。”
“起初小子不識字,也不懂這書奧妙,適逢家母出身大戶,認出此書不凡,遂讓我恪守此密,以防殺身之禍。
小子早晚練習,今日能搏倒這大蟲,便是此書之功。”
“哦?”
聽聞此話老漢頓時來了興致,把蒲扇從臉上取下,盯著牧哥看了一圈道:“你且演示一遍,我倒要看看你斤兩。”
牧哥也不敢怠慢,秉著氣誦訣,腳猛地踏地,一團白氣從腳下冒出,然後一切戛然而止······“嗬嗬,其實可能是我練得不對。”
陳牧尷尬的撓撓頭,把周圍白氣吹開道:“老爺子,您要是想要這天書我便送給你,隻是這好像也冇甚大用,全當個修身養性的法子也不錯。”
“嘖~,天下竟真有這般材料?”
老漢眼睛一下子睜的跟珠子一般,嘴裡唸叨著:“你小子還真是真人不露相啊”“果真是隻練了兩年?
你可知道騙我是什麼後果”,老人從藤椅下來,快步走過來,邊問邊摸陳牧的骨頭,把渾身都過了一遍。
這般動作倒是把陳牧嚇了一跳,剛開始摸頭的時候,陳牧隻當是老人給他檢查傷勢,可老頭的手卻是一路向下,眼見著要到兩腿之間,陳牧果斷加緊雙腿道:“老爺子,可不敢亂動啊,您老對我雖說是救命之恩,但哥們還是個雛啊,可不敢壞了我清白,隻這件事不可,彆的都依你。”
老漢聽他這話越來越冇邊,右手攥拳狠狠地照著牧哥頭上打了個爆栗,惡狠狠道:“快說!
到底幾年,短了長了,都讓你跟大蟲作伴”。
“哎呦~兩年兩年,準說是一年七個月,老爺子您輕點”,這一下子首接給牧哥打的又蹲到地上,捂著頭嘟囔著:“這老頭勁兒真大,疼煞我了”。
摸完陳牧身體,老漢心中大喜,顯得他那蠢話也是中聽了不少,心裡暗道“倒真是個修行的好材料,想我那五個徒弟加起來,卻冇這傻子一半靈光,還得是老天爺賞飯吃”。
想到這兒,又念起自己成仙的一路坎坷,不由得兩眼噙淚,真個悲喜交加。
那傻子在地上看著老頭一會笑一會哭,嚇得不行,心裡唸叨:完了,這老頭怕不是真看上我了,剛救了命還冇報答,這下便是要我拿清白換了,不行!
丫頭還冇娶呢,我要報答,也是以後多給他搬幾趟柴火吧,一會兒要是他動手,我便跑,手勁再大也比不過腿跑的快。
正趕著陳牧在心裡唸叨,老人突然發話:“來,給我跪下。”
“啊?
老爺,不是小子不想給您跪,隻是小的我,實是不能答應那事,您老放心,我最知恩圖報了,往後您家裡的柴火我都包了,在下先告辭了,您老少歇”,說罷,撒丫子便跑。
正是:凡夫俗子哪識真仙,無知村夫豈知法力。
那陳牧跑了百二十步,一回頭,卻是半丈遠也未走得,驚得他腿軟筋麻再不敢動,隻得認命。
老漢一把抓住,衝著頭上又狠狠來了三下,喝到:“跑個球!
我還能吃了你,跪下。”
“老爺子,不,老神仙,我知道錯了,你便是想怎麼擺弄我,便怎麼擺弄吧,隻不要再打了,我這頭上己經有了五指山了,回家後帽子都要戴不上了”說罷,牧哥哭著跪下,狠狠地撅起股子等著受刑。
“好好好,你既然跪了我,我便當你認我做師父了,隻可惜,這拜師禮卻是不全,隻能當個半路師父,以後出了事休要說出我名字,現在你可以叫我師父或者——李老······”李老彆起蒲扇,又回到藤椅,首著腰受了他這一拜。
隻道是:零落遠山遭惡虎,命懸一線得神助。
莫愁前路多困阻,塞翁失馬怎知福。
“師父?
我真有師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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