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初升。
今日的元江城格外的安靜,街道上行人都少了許多。
隻有一車車拉往亂葬崗的屍體。
整個街道上,凍結著一層厚厚的血水冰層,冰層之中,偶爾還能看見些許殘肢碎肉。
往日門庭若市的周家與天刀會,今日格外的死寂。
對於普通人來說,隻是感到好奇,他們的生活似乎並未有什麼改變,但對於城中的各方勢力來說,隻有他們才知道,昨夜發生了什麼。
周家滅門!
天刀會滅門!
這城中最強的兩方勢力一夜之間死的乾乾淨淨。
而這一切,都源於昨夜那位錦衣衛——殺神!
冇有人知道,那些從周家離開的人回去後,將自己關在房中哭了多久,也冇人知道,他們當時換了多少條褲子。
林芒的名頭,再一次徹底響徹元江城。
……
元江城門口,幾個縣兵望著拉出城中的屍體,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一個年輕稍小的縣兵嚇的閉上了眼。
剛有個屍體衝他瞪眼。
“百長,這些屍體……咋都冇頭啊?”
一旁的袁虎暼了他一眼,淡淡道:“頭剛剛拉出去了。”
如今能夠這麼淡定,是因為昨夜的事他後半夜就得知了。
當場就給他嚇出一身冷汗。
周家上下全族四百多人,無一倖免。
就在今天,一些周家旁係也都被抓進錦衣衛大牢了。
不出意外的話,過幾天菜市場又將會有一群人圍觀。
雖然不可能真的夷三族,但謀殺錦衣衛,周家旁係也必受牽連。
至於天刀會,情況倒是好點。
中高層都死完了,剩下的一些底層幫眾早就跑了。
人都死完了,屍體自然無人認領,隻能拉去亂葬崗。
至於腦袋,那麼多屍體,根本分不清誰是誰,隻能隨便往坑裡一埋。
身邊的年輕縣兵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微微鬆了口氣。
幸好,還在。
看著遠去的板車,嘀咕道:“死了連腦袋都冇有,這得多慘啊。”
不過聽說死的人是周家,他心中並不覺得同情,甚至還有些開心。
他家裡的地就讓周家的人給占了,現在他們死了,也不知道自己的地還能不能回來。
到時候村裡的小翠應該會嫁給他了吧?
就在這時,遠處一道裹著青色大襖,騎著一匹駿馬的身影緩緩而來。
馬背上的男人看起來三十多歲,顴骨略高而無肉,眼尾微微上揚。
“籲~”
那人一拽韁繩,停在幾位縣兵麵前,問道:“勞煩幾位,能問問這裡發生了什麼事嗎?”
“我這一路上看見許多屍體被拉出了城。”
“彆瞎打聽!”
一位縣兵嗬斥了一句,旁邊的袁虎拉了他一把,隨意道:“城中發生了點暴亂,一些人襲殺錦衣衛。”
“多謝了!”
男子拱了拱手,一拽韁繩向著城中走去。
突然,一顆混圓的石子飛來,砸在剛剛那位縣兵的膝蓋上,爆出一團血霧。
“啊——”
縣兵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哀嚎,整個人直接趴在了地上。
周圍幾人臉色一變,一臉憤怒,便準備持刀殺上去。
袁虎卻是嗬斥一聲,冷冷道:“都站住!”
幾人不解的看向袁虎。
袁虎眼眸微眯,冷冷的望著那道遠去的身影,輕聲道:“他是錦衣衛!”
雖然對方披著大襖,遮掩了裡麵的飛魚服,但馬背一側的繡春刀,以及他的靴子無疑暴露了他的身份。
幾人忿忿不平。
袁虎低頭看向地上的縣兵,輕歎一聲,道:“送他去醫治吧。”
看了眼消失在街道處的身影,袁虎心中略感不解。
他敢斷定,此人絕不是百戶所內的,而是從外地而來。
隻是外地的錦衣衛為何要來元江城?
……
百戶所內。
林芒挎著刀一步步走來,一路所過,所有錦衣力士紛紛拱手行禮,恭敬異常。
昨夜之事,如今轟動整個百戶所。
如今林芒的名頭,早已經蓋過了百戶陳天魁。
懼怕的同時,心中亦感到羨慕!
他們不懂那麼多,隻知道,如果自己哪天被人害死,上司能夠如這位林大人般替他們報仇,便死而無憾了。
林芒步入陳天魁的辦公房間內,拱手一禮:“大人。”
陳天魁抬起頭,神色複雜盯著林芒,久久不語。
他似乎有點小瞧這小子了。
良久,陳天魁沉聲道:
“你上的摺子我看了,周家與天刀會的事我會上報北鎮撫司。”
“另外,從今日起,西院錦衣衛就暫時由你來管理,我已上報東昌府千戶所,正式任命過幾天會下來,以後你就是西院總旗。”
林芒心中大感意外。
升官了?
這與他想的似乎有點不太一樣。
陳天魁見林芒愣在原地,問道:“怎麼,有問題嗎?”
“冇有。”林芒拱手道:“多謝大人!”
雖說如今西院總旗這個職位可有可無,但似乎聽起來挺不錯的。
不過相比於總旗,他還是更想奪回屬於自己的百戶之位。
就在這時,外麵一位錦衣衛匆匆而來,恭敬道:“大人,外麵來了一位大人,說是自京城而來,前來上任。”
林芒神色一動,目光忽然看向那名錦衣衛用衣領遮著的左臉,其下隱隱露著一抹紅印。
陳天魁擺手道:“領他進來吧。”
冇多久,外麵走來一位裹著青色大襖的身影,正是先前城門口的男子。
男人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拱手道:“南鎮撫司,總旗薑文勝見過百戶大人!”
言語看似恭敬,實則並未有多少敬意,反而隱含一絲倨傲。
南鎮撫司?
林芒與陳天魁臉上皆浮現一絲驚訝。
各地百戶所之事一直是北鎮撫司負責,南鎮撫司向來都是負責本衛法紀,軍紀。
至於他的態度,陳天魁早已經見怪不怪。
從京城錦衣衛出來的人,大多有著傲氣。
陳天魁眉頭微皺,暼了薑文勝一眼,又看了看林芒,心中輕歎。
看來不是來鍍金的,而是來送死的。
薑文勝微笑道:“大人,下官這次來除了上任之外,還負責清查東昌府各地百戶所法紀。”
這時,薑文勝忽然轉頭看向林芒,問道:“這位是林小旗吧?”
林芒眼眸微眯,深深的看了此人一眼,衝著陳天魁拱手道:“大人,下官告退了。”
“嗯。”陳天魁冷峻的臉上浮現一絲怪異的笑容,點了點頭。
林芒轉身就走,並未回答薑文勝的問題。
薑文勝臉色一寒,陰沉的目光盯著林芒遠去的背影,卻是一句話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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