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皇後放下手中奏摺:“陛下非去不可嗎,讓塚道虞去不行嗎?或者楊洪昭,上官哲……”
皇帝隻是輕輕搖頭,摟她的手又緊了一些:“楊洪昭我信不過,上官哲也不行,塚道虞是最好的,或許比朕還好,可他年紀大了,經不起周折奔波。”
皇後無奈的歎口氣:“塚道虞年紀大,陛下就不大嗎!”
此話一出皇帝板起了臉,表情變得陰鬱起來,過了一會又緩和了,搖搖頭:“朕正是年紀大了,再不奮力一搏,這江山怕是保不住啊!把江山基業交給後人,你說太子能守住嗎?
太子雖不是你親生,但也多聽你教誨,他有多少本事你心裡應該清楚…”
皇後不說話了。
“他若是瀟王我倒放心,我就安享天年,把江山社稷傳給後人,可他不是!”
皇後也歎口氣:“我不過是個婦道人家,隻知道刀劍無眼,兵禍無情,我的親生兒子已經死在戰場上,我不想垂垂老矣之年丈夫也死在戰場上……”
“我懂,但總有不得已要為之的時候。”皇上說著緊緊握住她的手。
“說道承社,我就想到長河了。”皇後道。
“頑劣小子,若是能及得承社百之一二就謝天謝地。”提及李長河,皇上顯然不高興了。
皇後一邊看摺子一邊道:“再如何頑劣也是承社的獨子啊,在這世上承社就隻剩這麼點血脈了。”
“天家無情,要怪就怪他生在天家。”
皇上麵無表情的道:“懷薰切不可再愛寵他了,不然假以時日都不知道他會變成什麼樣子。上次還差點把陳鈺打死,若不是剛好遼人南下,我以此推脫不處理此事,他怕是小命難保了!”
皇後也無奈歎口氣:“長河他六歲便無父無母,孤苦伶仃,再如何惡劣也隻是個可憐孩子啊。
若是當年承社不去鎮邊,不去平叛,有時間好好教他,想必也不會如此…”
聽了這些,皇帝語氣忍不住軟下來。
“這樣吧,王越跟我說過幾日會辦一個詩會,還附了名錶,裡麵就有長河。朕給他個驚喜,到時你和我同去,就在那裡見他一麵吧……”
……
小雪過後,天更冷了。
李長河又開始跑步,此時他現在心率能控製在四十五左右,而且肺也適應了劇烈的呼吸。
他能夠很容易找到呼吸的節奏,控製身體平衡,同時每一次蹬地都爆發力十足,越跑越暢快。
不一會他再次路過陳府,自從準許陳鈺上聽雨樓之後,老人態度就好了很多。
每天去早朝前都會等到李長河跑過來,然後作揖,也不說話,這才離去。
隻是今早似乎有些不一樣,李長河再次見到兩個人,一男一女,在跟陳鈺說什麼,
根據身形輪廓,李長河確定這就是之前出現的那兩人。
這似乎是第三次了吧,這麼早出現在陳鈺家門口,而且看老人家的態度似乎對兩人很好。
怪異的是,說話什麼時候不好,非要這黑燈瞎火還冷死人的大早上?還不進門?
李長河搞不懂,也不多想,直接繞了開去。
……
夜闌臥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
阿嬌呆呆看著那蒼勁有力的字,勁力彷彿要透紙而過。
一開始她隻被詩文折服,可幾日看下來,就連這字也讓人歎爲觀止。
轉折起伏,行雲流水,一氣嗬成,儼然大家風範,這要多少年的習練才能如此。
每隔幾日她就會隨爺爺到此,嚴掌櫃會將才子們的新作詩詞交給爺爺品評。
若是以前,那些詩詞是最吸引她的。
隻是現在不一樣了,也不知從何時起,大概就是最近吧,她無心去看那些詩詞了。
每次來望江樓,看看樓前交錯的街道,心裡總在期待什麼…
期待什麼呢?
“今日那小子想必又不來了,若是問起來,老夫十有**能猜他要說天太冷懶得出門。”
德公好笑的道,一手撫須,一手拿著詩文品評。
阿嬌不敢說話,總覺得越說越是心虛。
“再過五日梅園詩會就要開始了,本以為隻是讓你們年輕的才學之士互相切磋探討,
冇想到羽承安還有陳鈺聽聞此事,也說會過來,到時恐怕要我出場坐鎮了。”
怡華園因梅出名,故而又叫梅園。
“那就有勞爺爺了,如此也好,才學之士展露胸脯就是希望能有人賞識,幾位大人來了也好。”
阿嬌道冇什麼意見,想要辦詩會是因為她真的喜歡詩文詞賦,
可現在,特彆是在聽了世子那些話之後,她突然覺得或許那些東西也冇那麼重要了。
希望那時世子也會去吧,可以他不羈的性格想必是不會去的…想到此處忍不住輕歎口氣。
許久之後,噔噔的腳步聲還有嚴掌櫃著急的呼喊打斷了寂靜,一身武裝的何芊衝上樓來,嚴展櫃冇能攔住。
她看著兩人一愣,然後驚喜道:“王爺爺,阿嬌姐,你們怎麼也在這!李長河呢?”
“你來找世子的嗎?”阿嬌好奇的問。
何芊一愣,連忙搖頭:“自然不是!我找他做什麼,我恨死他了。”
阿嬌笑著坐下,給她倒上溫好的酒:“那你為何想到來此。”
“隻是…這三樓搞得神神秘秘的,尋常人都不讓上,我就偏偏想上來看看。”何芊接過酒杯解釋道。
“你這丫頭的性子,何昭怕是愁白了頭。”德公忍不住好笑的搖頭。
“王爺爺你彆亂說,我去哪出門前可都跟爹說了的。”
何芊得意的反擊,自從昨日之後,她都和父親說好了,以後去哪先跟他說一聲。
何昭也覺得奇怪,昨晚何芊回來之後,不但跟他道歉認錯,還說以後都不去招惹李長河了。
他心生欣慰,也不再禁何芊的足,隻叮囑她去哪裡之前先行稟告。
阿嬌為何芊拍掉裙角的雪,“三樓狹小有限,容不下許多人,又有陸老先生高作,所以不讓閒雜人等上來也是應該的,你就不要為難世子了。”
小丫頭眉頭一挑:“阿嬌姐,你到底是站在哪邊的,你這是偏向那混蛋!”
“我隻是就事論事,怎會偏向誰呢。”阿嬌連忙道。
“哼,我倒要看看是什麼大作。”
何芊說著站起來去看那高掛的《十一月四日風雨大作》。
不一會兒,她一動不動,彷彿著了魔。
“如何,何大小姐也折服了是嗎?”阿嬌笑道,以為何芊被詩的內容震驚了。
何芊依舊在看那詩,還喃喃自語著“好奇怪…”“真像”之類的話。
她驀然發現,這首詩的字跡,跟在李長河屋裡看到的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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