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深秋的夜我選擇了成全米彩的安排,我和她一起驅車回家拿了吉他,然後兩人又來到一個靠著湖的廣場,這個廣場在夏天時會很熱鬨,可此時已是深秋,過了傍晚便很少再有人來這裡找消遣。
我和米彩盤坐在草坪上,路燈溫柔的映在我們身上,風似乎也在燈光的過濾下變得綿柔了起來。
我試了試吉他的音,向米彩問道:“下麵進入你點我唱的環節,說吧,要聽什麼歌,我儘量滿足。”
“你隨意就行。”
我想了想,最後選擇了一首好妹妹樂隊的《冬》,之所以用這首歌暖場,是因為我很喜歡這首歌的歌詞。
“再寒冷一點,雪花飛舞的冬天,那年我經過你的門前,我們一起漫步的那條街;再遙遠一些,青春朦朧的季節,你的笑凝結在風裡麵,像白雪一樣淹冇我的眼,時光流逝多少年,花落人散兩分彆,想問白雲的裡麵,是否有你相思化作的雨點;月落烏啼霜滿天,曾經滄海變桑田,春去秋來又一遍,曾經的我你可否還會想念……”
我在自我陶醉中用一個長尾音結束了這首歌,米綵帶著微笑和讚許給我鼓掌,我笑了笑,習慣性的在唱歌後給自己點上了一支菸,又將吉他向米彩麵前遞了遞,問道:“會彈嗎?我感覺你會!”
米彩將手遞給我看了看,她做了美甲。
“你的意思是你會彈,但是不方便彈?”我問道。
“以前在國外上學,無聊的時候學過一點。”米彩點頭說道。
“你的氣質我覺得更適合彈鋼琴,而CC那種氣質的女人彈吉他就不錯。”
“你把女人的氣質劃分的挺清楚的嘛。”
我重重吐出口中的煙笑道:“我的人生就剩研究女人這一點兒樂趣了……唉!要不然怎麼去熬這一遍又一遍的四季變遷啊!”
米彩笑了笑,算是應了我的話,而我掐滅掉菸頭,仰麵躺在草坪上,看著星空,被秋風吹的有點發倦,也可能和風無關,隻是此時的夜太靜。
米彩身上的幽香隨著微風飄進了我的鼻腔裡,我感到安逸和舒適,漸漸的閉上了眼睛,昏昏欲睡了起來。
許久身邊的米彩終於推了推我說道:“昭陽,你能為我再唱一首愛的箴言嗎?”
我坐起了身子看著她,想起不久前我曾在她的車裡播了這首歌,她卻哭泣了,我意識到這首歌裡一定有一個讓她難以忘懷的故事。
我怕她再次哭泣,問道:“你確定要聽嗎?”
米彩重重的點了點頭。
“好,不過待會兒唱完,你要告訴我你和這首歌的故事,上次……”
米彩打斷了我,道:“你唱吧。”
我冇有得到米彩肯定的答案,但這也勉強不來,隻要她此刻願意聽,我就唱給她聽,一切順其自然,讓這個秋夜繼續簡單下去。
我再次撥動吉他,用最低的嗓音演繹著這首代表著大愛的歌曲。
剛剛唱到那句:“愛是冇有人能瞭解的東西,愛是永恒的旋律,愛是歡笑淚珠飄落的過程,愛曾經是我也是你……”時,米彩的眼淚已經掉落了下來,她的臉上充滿發自內心的悲痛。
我並冇有因此而停止唱下去,我知道米彩一定不希望我停止,因為這首歌裡有她的懷念,如果打斷懷唸對此刻的她而言是殘忍的。
我緩慢的唱完了這首節奏舒緩的歌曲,而米彩已經哭的像個淚人,在我印象裡她是一個堅強的女人,從不會輕易哭泣,可是這首歌卻碰觸了她內心深處最柔軟的地方。
安靜的夜,吹著的風,哭泣的女人,讓我這個男人心生愛憐,我將身邊的米彩輕輕擁進了懷裡,撫摸著她的秀髮,為她擦掉了哭泣後的淚水。
米彩並冇有掙紮,她靠在我懷裡許久,哽嚥著對我說道:“你知道嗎……這是爸爸生前最愛的一首歌……在我15歲的那一年,他帶我去聽羅大佑在南京的演唱會,那天現場很吵、很鬨,可是在唱這首歌時,全場都安靜了下來,爸爸輕聲告訴我:他會一直愛著我,我是他生命裡最愛的人,但……他卻冇有信守承諾,他是個騙子……可是我真的好想他……他在那個世界一定很孤獨!……”
米彩已經泣不成聲,她緊緊的靠住我,像一個缺乏安全感的女孩,而這一刻我也終於明白,她為什麼那麼厭惡彆人不信守承諾的行為,因為她的爸爸米仲信冇有能信守一直愛著她的承諾,可是人生就是這麼無常,一個有關於愛的偉大承諾就這麼毀在了一場車禍中……但我相信,如果真的有另一個世界的話,米仲信一定會堅守著承諾,一直愛著他的女兒米彩。
一陣陣微風吹的我一陣陣無措,我不知道怎麼去安慰,許久才沉聲說道:“彆哭了……不久以後,一定會有一個男人代替你的爸爸去愛你,守護著你的,而且愛的更長,更久,不會再有儘頭。”
米彩冇有迴應我的安慰,卻與我靠得更緊,我不禁張望著遠方,自問: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一條幸福的河流嗎?如果有,此刻我願意拉著這個女人的手,縱身跳進這個河流裡,哪怕筋疲力儘也要拉住她遊到河的儘頭。
……
夜更深了,清風乘著月光從我們的身邊掠過,米彩終於離開了我的身體,她理了理被自己淚水染濕的鬢髮,看著遠方冇有街燈照亮的幽暗,表情裡已經冇有了柔弱,許久轉過身看著我,對我說道:“昭陽,我希望你會回蘇州,但不會勉強你,如果你在徐州冇有找到合適的工作,覺得蘇州更適合自己發展,你來找我,我會幫你安排的。”
我將吉他收進盒子裡,開著玩笑問道:“我要回蘇州,你願意把那個屋子讓給我嗎?”
米彩愣了一愣,道:“如果你願意回去的話,可以讓給你。”
我笑了笑,背上吉他,輕聲對米彩說道:“走吧,送你回酒店……對了,你真的還要在徐州待上幾天嗎?我可以帶你到我們徐州的景點轉轉。”
“不了,該說的我已經說了,該做的也做了,剩下的你自己選擇就好,我明天早上會回蘇州。”
我並不意外米彩的匆匆離去,畢竟卓美這麼大的集團需要她去管理,哪怕她隻是在徐州過了一天半,但這對日理萬機的她而言也已經夠久了,而我隻希望她回去後能夠儘快解決卓美內部的利益矛盾,這樣她會省心很多也安心很多!
與米彩並肩向車子走的時候,我對她說道:“明天早上幾點走,我去送你。”
“7點,不過不用你送了,我自己開的車,很方便。”
“怎麼說你也是來徐州找我的,所以要送的。”
“那隨便你吧。”
我點了點頭,而夜色在我們的邊走邊說中,似乎又深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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