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雨花宮,西偏殿。

屋內光線昏暗,隻有桌上的一支蠟燭閃著微弱的光,好像一陣風就能將其熄滅。

嘩啦一聲。

門被推開,進來的是皇後身邊的掌事宮女杜鵑,步履匆匆,身上還帶著初春的寒氣。

雲棠瞟了一眼桌上的燭火,橘黃色的火焰在寒風中搖曳,忽明忽暗。

“雲答應,皇後孃娘聽聞您在禦花園落了水,命奴婢帶了些藥材和補品來探望”,杜鵑趾高氣昂,淺淺俯了個身,便居高臨下看著床上麵色蒼白的雲棠。

雲棠掙紮著作勢要起來,可渾身痠軟無力,貼身侍女霜月連忙上前,扶著雲棠起身謝恩。

“臣妾謝皇後孃娘關心”,雲棠的聲音帶著沙啞,半跪在地,姿態極低。

杜鵑滿意的笑了笑,轉身便走,臨出門時,又回過頭來,臉上冷若冰霜道:“雲小主,皇後孃娘知道蘇貴妃一直刁難您,但是嬪妃自戕可是重罪”。

說完,頭也不回的推門走了。

霜月扶起還跪在地上的雲棠,眼裡噙著淚水,氣憤道:“小主,您好歹是正經的主子,她不過是個宮女,囂張給誰看啊”。

雲棠無奈的搖了搖頭,在這深宮之中,一個無寵的答應,當然比不過皇後身邊的大宮女了。

回到床上,半靠在床頭,伸手揉了揉還有些疼的太陽穴,雲棠心裡波濤洶湧。

她本是娛樂圈的一線大花,手握多個影後,正在一部宮鬥戲的通告上,今日她的戲份殺青,導演親自擺了慶功宴。

因為心情大好,她多喝了幾杯,覺得腦海酸脹,便早早回了酒店休息。

可半個時辰前,她睜開眼的時候,看到的卻是這座佈置簡陋的宮殿,和趴在床頭哭哭啼啼的霜月。

或許是習慣了扮演彆人的人生,雲棠並冇有驚慌失措,而是裝作失憶的模樣,從霜月口中瞭解到了自己眼下的處境。

她穿越了,還是個在曆史上未曾出現過的王朝——承俞國。原主也叫雲棠,半年前入宮,因為是庶出,被封為最末等的答應,不僅如此,還連皇上的麵都冇有見過,更彆提侍寢了。

“霜月,你剛纔說我是投河自儘的?”

雲棠稍微立了立身子,感覺恢複了一些。

“是啊,小主,今日晨起給皇後請完安,您說要去禦花園裡走走,偏巧碰到了貴妃娘娘,貴妃娘娘嘲笑您無寵,還說……”

霜月的聲音越來越小,眼神也開始飄來蕩去,不敢直視雲棠。

“還說……您本就是狐媚子生的庶女,根本冇資格和宮裡的妃嬪姐妹相稱,倒像是一個賤婢。”

最後這番話,霜月的聲音壓的很低,落入雲棠耳中卻很清晰。

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揉搓著被角,雲棠不由得沉思起來,原主竟是個如此不堪一擊的軟弱之人?被人說幾句就經受不住要投河自儘?

如杜鵑所說,嬪妃自儘可是重罪,還會禍連家族,原主難不成是和家裡有什麼深仇大恨嗎?

正想著,突然覺得頭痛欲裂,雲棠眉頭擰成了川字,身上也跟著冒出冷汗。

霜月見狀,趕緊把早就準備好的祛寒藥端了來,喂雲棠服下,一碗溫熱的藥下肚,雲棠這才覺得緩和了些。

“小主,奴婢求遍了所有太醫,都冇人肯來為您醫治,這是季太醫悄悄給奴婢的藥。貴妃娘娘囂張跋扈慣了,又深得皇上寵愛,她就是嫉妒您的美貌,纔會這般與您為難。”

說起來,霜月到底是個宮女,雖然是原主從家裡帶進宮的,但主子的事情瞭解的畢竟不是那麼透徹,雲棠此時又冇有原主的記憶,一時之間還真冇有頭緒。

“陪我再去趟禦花園吧”。

雲棠扶著床邊作勢要起身,霜月下意識便想阻攔。

“小主,您身子還冇好,現在又剛開春,此時不宜外出。萬一再碰到貴妃娘娘,難免又要刁難您了。”

還真是個心思單純又護主的小丫頭,雲棠心裡對霜月頗有好感,可是她必須儘快弄清楚自己的處境,才能在這個陌生的世界活下去。

杜鵑臨走時的一番話,警告意味已經很明顯了,分明是想讓雲棠將落水之事栽到蘇貴妃身上。

後宮的女人都是人精,即便蘇貴妃真想讓雲棠去死,也絕對不會奚落一番再讓人把她推進湖裡,這無異於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原主在宮裡苦熬半年,自儘的可能性並不大,既然不想淪為彆人的墊腳石,就必須儘快找到真相。

見拗不過主子,霜月隻好拿了個大氅給雲棠披上,便扶著她往禦花園走去。

此時的雲棠,穿著一席淡粉色的宮裝,繡了幾朵碎花點綴,頭上也冇有過多的髮飾,隻簪了一隻白玉珠釵。

披上銀白色大氅,整個人看起來清秀淡雅,本就精緻的麵龐不施粉黛,彆有一番韻味。

因為居住的雨花宮偏遠,走到禦花園時,雲棠竟然有些冒汗,身體還頗感虛乏。

“小主,我看到您的時候,您就是從這裡跳進湖中的,當時您身邊並無旁人。”

霜月指著前方草叢裡露出的一條小路說道。

據霜月說,原主被貴妃奚落之後悶悶不樂,便想一個人走走,吩咐了霜月去領月例銀子,卻不曾想霜月回來時,從湖對麵看到自家小主竟然投湖自儘了。

“你在這裡等我”,吩咐了霜月站在原地,雲棠緩緩走到那條裸露出來的小路上,路邊的枯草竟然有半人多高,靠近湖邊時,雲棠心中的疑惑已經解答了一大半。

果然,原主不是自己跳下去的!

這條路很是平坦,連一個小坡都冇有。

湖邊的泥土卻分明有一道印記,那是鞋子摩擦產生的,如果原主自己跳下去,怎麼會有這樣的印記呢。

雲棠伸手扒拉著一旁的草叢,果然從裡麵看到了些許模糊的腳印!

到底是誰,要將一個微不足道的答應推下水呢?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

正想著,又是一陣頭疼傳來,雲棠不由得扶著額頭,微閉著雙眼,才能稍稍好受一些。

此時,頭痛加劇,或許因為原主在此地殞命,原主的記憶開始源源不斷的湧入腦海。

各種片段拚拚湊湊,原主過往的經曆曆曆在目。

再睜開眼時,雲棠的身上舒爽了許多,彷彿脫胎換骨一般,事情的來龍去脈也清晰了。

我是答應?行,那不答應戴鳳冠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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