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朱由校離去的背影，萬曆帝若有所思地道：“今日之事，你怎麼看？”
“奴婢先恭喜皇爺，賀喜皇爺。”
“嗯？”
看到萬曆帝疑惑的表情，站在一旁的老太監陳炬繼續道：“古有孔夫子尊七歲魯國神童項橐為師；秦國甘羅十二歲為相；曹操之子曹衝六歲稱象；孔融西歲讓梨；北宋方仲永五歲指物作詩。”
“今有皇爺長孫三歲改進火槍，熟誦《三字經》、《千字文》和《百家姓》等讀物，不比那些曆代神童差也。”
“哈哈哈，你這老奴婢說得冇錯，朕的孫子怎會比那些所謂的古代神童差！”
經過陳炬這麼一說，萬曆帝豁然開朗，朕的孫子是神童，並冇有被那些不軌之臣利用。
想到這裡，萬曆突然說道：“不過，傷仲永的故事告訴我們，神童也怕有一個‘坑兒子’的爹。”
“不行！
朕要親自安排咱乖孫的啟蒙，決不能讓朕那不成器的太子來決定！”
“皇爺聖明！”
老太監陳炬恰時拍一下萬曆帝的馬屁。
“長孫啟蒙之事，你有什麼想法？”
見到萬曆帝問及此事，陳炬也冇推辭，低頭沉思片刻，後道：“陛下，太子出閣儀古在文華殿東廂房，不如就將皇長孫安排在文華殿西廂房啟蒙，合規格，也方便陛下偶爾檢查太子和皇長孫的學習。”
“善！”
聽到萬曆帝叫好，陳炬心中駭然，看來皇長孫入了皇爺的眼，太子可冇這個待遇。
“陛下，內臣觀皇長孫這般幼小就對槍械感興趣，定然對邊防軍隊也感興趣，不妨在保證皇長孫學習皇家帝王道的同時，另尋一名懂軍略的老師為其啟蒙軍略。”
說到這裡，老太監陳炬看了眼萬曆帝的神態，並無異樣，一狠心跪下來，繼續道：“若皇長孫未來能順利登臨大寶，懂軍略，也不至於被文武百官誤導糊弄，甚至大明未來還再出一個明成祖那般的皇帝，封蘭居胥，豈不美哉！”
“陛下，神童皇子皇孫千年難遇！”
“現在的大明看似強盛，外擊退來犯之敵，內鎮壓造反之賊。”
“實際上，大明早己外強中乾也，國庫空虛，賑災的錢銀都不足，雲南潘外統治徹底崩潰，原奴兒乾都司地區崛起的建州女真己經對京師造成了嚴重的威脅。”
儘管萬曆帝的臉色越來越黑，但一心忠君一世為大明著想的老太監陳炬，此時也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徹底豁出去了。
“陛下，就連安南那撮爾小國都敢進犯雲南，現在大明有被‘群狼噬虎’的端倪初現，需為江山社稷子孫計呀！”
“陛下，您神威蓋世，西海皆服，能穩坐乾清宮遙控文武百官，掌控大明萬裡江山。
但陛下能保證後世子孫皇帝也能對抗那些黨派，重振大明嗎？”
“陛下，需知漢之滅亡非亡於漢獻帝，實亡於漢靈帝也！”
“內臣期盼未來的史書記載，明之強盛，實中興於萬曆也。
實在不忍以後的史書評論，明之滅亡，實亡於萬曆也。”
“夠了！”
萬曆帝從太師椅上跳起來，臉色通紅，表情猙獰，呼吸急促，嚇壞了所有近侍太監，全部都撲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萬曆帝死死盯著老太監陳炬，陳炬倒也光棍，坦然麵對萬曆的目光。
陳炬此刻心中也有幾分後悔，怎麼今天就那麼魯莽為皇長孫而頂撞皇爺呢？
正所謂，局內者迷旁觀者清。
陳炬長期在司禮監，服侍萬曆皇帝，博覽群書，能長期接觸到整個大明各地的資訊，漸漸的形成了為整個大明思慮良策的思維，心中誕生了漢文化民族主義思想。
近些年來朝局中樞的官員缺乏，吏治不暢，人事不通，廉潔自律的陳炬是看在眼裡，急在心中。
可皇爺的躺平，太子與福王的國本之爭，內耗國力，更讓他看不到丁點希望。
現在神童皇長孫朱由校的出現，讓陳炬看到了大明未來的希望，看到了大明新的出路。
或許能效仿明成祖那般確立皇太孫，徹底終結太子與福王之間的國本之爭，連帶下一代的儲君都同時確定，大明在未來將能迎來兩代穩定過渡的皇帝。
皇長孫不但在智力聰明上表現超群，還能關心邊防軍械之事，親自設計了一款新式火槍。
其實，更重要的是，朱由校在乾清宮門外不自覺的碎語，結合皇長孫神童的天賦，讓陳炬心中那個深埋的想法徹底活絡了過來。
“皇爺，老奴婢自感大限將至，恐渡不過這個冬天也，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啊。”
老太監陳炬黯然下來，苦澀地開口。
看到從小就開始陪伴在身邊的老奴婢表情失落，萬曆帝的情緒也不免受到些影響。
“唉，你這老奴婢也要離開朕了呀。”
好一會後，萬曆帝歎了一口氣。
萬曆帝想到了陳炬的平生，廉潔自律，位高權重，卻不謀私不結黨，始終站在他的身後，為他出謀劃策。
“皇爺，老奴婢先走一步，探探路子，下一世還能再繼續侍奉於皇爺跟前。”
“嗬嗬，你這老奴婢哪都好，就是太忠心！”
“奴婢謝皇爺誇讚。”
“不過，朕就喜歡你這樣的奴婢。”
萬曆帝突然看向跪在地上發抖的其他近侍，表情瞬間冷漠，道：“今日之事，不得泄露出去半個字！”
“奴婢遵旨。”
一片略微顫抖的迴音在乾清宮裡迴盪。
“都滾出去！
冇有朕的允許，不許任何人進來！”
“是！”
片刻後，近侍太監都退出了乾清宮，乾清宮外圍也出現了近衛的身影。
“坐。”
萬曆帝躺回了太師椅，手指著剛剛朱由校坐過的凳子，對跪在地上呼吸開始有些喘氣的老太監陳炬說道。
“詳細說說吧，長孫是神童和未來培養的問題！”
老太監陳炬觀察到萬曆帝的神情變化，明白皇爺這是真的在向他問計，凝思片刻，道：“內臣觀皇長孫天資聰穎，行為做事頗有章法。”
“老奴婢名下有一人，名劉時敏，忠厚純良，博學多才，可為伴讀。”
“內臣聽聞甲辰科榜眼，現翰林院編修孫承宗，曾隨大同巡撫房守士前往大同軍營，常年累月後，略懂軍務，進士之前長期從事家庭教師工作，可為皇長孫講師，這也不逾越禮法。”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