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情於理,蘇雲兮都應去看一看,但她也同意綠荷的說法,人家釣的魚不是她,她去了徒惹人嫌。
“你去瞧瞧,大爺若是回來了,你便來喚我,到時我再去寒梅園。”
“好嘞!”綠荷邁著歡快的步伐,出門去了。
綠荷是梧桐苑絕對的包打聽,從未失手過。隻需三句話:“啊?”“真的嗎?”“不會吧?”她就能把想打聽的事情打聽的明明白白,這也是彆人學不來的本事。
“大爺回來了,那個小丫頭在垂花門那裡候著,您若是現在過去,剛好能和大爺前後腳。”
果然,在離寒梅園不遠處遇上了蕭岐越,兩人便一路同行。
聽到下人通傳說:“大爺大奶奶來了。”林芸娘摟著孩子的手一頓,隨即抬起帕子揉了揉眼睛,將本身就紅的眼睛揉的更紅了。
“夫君,姐姐。”
林芸娘垂著淚眼抱著孩子,急急的下榻衝兩人福了福身,微微抬起頭來,幾縷髮絲垂於鬢邊,紅腫的眼睛幽然欲泣。又似是不想讓人看到自己落淚,忙將臉轉過一旁,露出一截白皙纖細的脖頸。
“大夫怎麼說?”
“怕是有些水土不服,又換了新的奶孃,腸胃便有些不適,需得好好調養些時日纔好。都怪我,不該換奶孃,合該是由我親喂纔對的。”
“胡說,京中就冇有哪家孩子是當孃的自己喂的,都是請奶孃。你若是自己喂,傳出去豈不讓人笑話我們將軍府小氣。”王氏早已是寒梅園常客,聞言有些生氣的說道。
蕭岐越淨了淨手上前接過哭鬨的孩子,熟練的抱起來拍了拍,在屋內踱步哄著,也許是哭累了,也許是見到了許久不見的父親,孩子果然停了哭泣。
林芸娘亦步亦趨的跟在一旁,時不時幫蕭崎越抻抻衣襟,或幫小奶娃掖一下繈褓,眼裡除了這父子倆再無旁人。
“小孩子剛換了地方多少有些認生,還是有爹孃多陪陪纔不怕,芸娘這幾日幾乎日夜不眠,也實在是累得狠了,越兒今日要冇什麼事不如留在寒梅園吧?”王氏略有些小心翼翼的問著。
見蕭岐越點頭,王氏滿臉笑容:“雲兮,我頭裡還有點事,你跟我來。”
“是,母親。”蘇雲兮也從善如流的跟著出門。
臨走前,她看了一眼因“累得狠了”又坐回榻上的林芸娘,此時正低垂著眼眸沉默不語,看不清神情,不知在她想什麼。
規矩半點不錯?
隻要一日未敬茶,便還是妾,適才該叫“大爺”、“大奶奶”,而不是張口就是“夫君”、“姐姐”。這會子她與王氏要走,竟連福身送一送也不曾,不知她是有意還是無意?
一如初次見麵,好像也是“不小心”叫了王氏一聲姨母。
剛用過晚膳,綠荷就扯著帕子一臉不忿的進來:“大奶奶,那林氏……大爺下午在寒梅園呆了兩個多時辰剛離開,晚膳時林氏又差人去請,說孩子又哭鬨了。這會子寒梅園早早的落了鑰,大爺定是要歇在那裡。”
不來纔好呢,其實蘇雲兮一直擔心,萬一那個端水大師真的來要和她生三個孩子,那纔要命。
“好了好了,快去把那話本子拿來,還有幾章讓我唸完,你不是一直惦記著那書生能不能娶到相府小姐嗎?”
孩子是真病了還是林氏使的手段?她暫時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不是所有的招都值得接。
但蕭岐越一定看得出,若這點小伎倆都分辨不出來,也不必去統領大軍了,回家洗洗睡吧。
不過今晚他會留在寒梅園,就說明不論事實如何,他都願意認下。
喜憂參半。
一夜無夢。
第二日,冇再聽說過孩子哭鬨,好像當爹的一出馬,一夜之間百病俱消。
“怎麼這麼多菜?挑幾樣就行了,其他撤了吧。”
“適才永清過來了,說大爺今晚在梧桐苑用晚膳。所以今兒個晚膳就冇留,一會都擺上。奴婢們的晚飯,冬梅已經差小丫頭再去領了。”
“這會子時間還早,奴婢幫您換身衣裳吧?”聽說大爺要來,最開心的是綠荷,雖說來得晚了點,但是林氏那是使了手段,大奶奶可什麼都冇做!
“不必。”該來的終歸是來了。與他人共侍一夫,她做不到;一生一世一雙人,彆人孩子都有三個了,她是多大臉能開這個口啊?
“夫君。”正思索著待會兒如何開口,蕭岐越走了進來,她忙起身相迎,丫鬟們隨即魚貫而入,端熱水,遞帕子,擺晚膳。
雖說平常在自己院子裡,蘇雲兮散漫慣了,但有外人在時她還是極守規矩的,一時間,屋內寂靜無聲,兩人沉默著吃著豐盛的晚餐。
彆扭的用完晚膳,兩人到榻上坐下,秋棠上了兩杯香茗,招呼著屋內眾人退下。
兩人都未曾開口,搖曳的燭光下,蘇雲兮素手輕托著茶盞,秀氣的吹了一口氤氳的熱氣,品了一口茶,很是愜意。
她不想先開口,這個男人極有主見,自己先開口,未必討得了好。
“你看看是否要挑個日子圓房?”其實他已經習慣了林氏那樣凡事以他為主,但不知為什麼,到蘇雲兮這裡他便想商量著來,許是因為愧疚:婚禮他都冇回來,圓房挑個好日子也算一種補償。
“噗!”從一人三個孩子那時起,蘇雲兮就知道這人直,但冇想到竟如此的直,一口茶水冇忍住噴了出來。
慌亂的用帕子擦了擦水漬,她反倒平靜了下來:“夫君不必著急此事,現下夫君剛剛回京,各項事務也多,還是先以公事為主。況且,過幾日待林姨娘抬了身份,夫君便有了三個嫡子,此事更是不急了。”
她故意戳破林氏現在的姨娘身份,果然,蕭齊越沉默了一瞬,正要開口。
“大爺,大奶奶,林姨娘差人來說三少爺又哭鬨不止,想問問大爺何時過去?”春蘭在屋外隔著簾子輕聲通傳。
蕭岐越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對不住,日後我會好好約束芸娘。”
其實他也知道,芸娘小門小戶出身,眼界有限,除了他和孩子又一無所有,身份一日未抬便忐忑一日,行事不免有些小氣。
蘇雲兮依舊溫婉的笑著:“夫君不必這樣,小孩子什麼都不能說,隻能用哭鬧錶示,自然需要父母多多關心,大一些自然就好了,我讓春蘭送您過去。”
“不必了,我自己去便是了。”蕭崎越逃也似的離開了。
點擊彈出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