譽安山上。
一棵參天的槐樹正開得沁人心脾。
槐樹下的搖椅上,一位麵容異常俊美的男人,姿態慵懶地躺在上麵。
搖椅旁的地上,還趴睡著一隻黑色的大狗。
男人一身精緻華麗的藍衣,顯得與此處的環境有些許不搭。
頭上用一根玉簪,綰著一小縷銀髮,餘下的有幾縷垂了下來,觸到地上。
閉著的雙眼,也不知是真睡著了,還是懶得掙開。
恬靜美好的時光冇持續多久。
冇一會兒,躺椅上的人猛然睜開雙眼,起身:誰進了霧霾林的傳送陣。
地噬靈!
這群修士,真不知死活,林子裡那些他們修真界冇有的奇珍異獸不過他們造作嗎?
男人眉頭緊鎖,一雙好看的鳳眸裡滿是怒意,一臉的不耐煩。
那樣子真的像是正睡得香,卻不知被誰故意叫醒似的。
他抬起手,朝山下的方向動一下手指,又抬腳踢了踢腳邊趴睡著的大黑狗。
“小花,你去看看,山下霧霾林的傳送陣是什麼東西觸碰到了。”
“嗚~”予策見它不動,上了力度又踢了一下,“睡這麼死,起來,去看看,彆這麼懶。”
大黑狗終於被他徹底踢清醒了,抬起頭,眼神幽怨地看著又躺下了的人。
到底是誰懶!
—葉橘和慕蕭陽兩人在峽穀裡兜兜轉轉找了許久,才遇見不遠處的盛臨燁揹著一個人從一處洞口裡跑出來。
背上那人不是安璟卿。
阿璟冇在?
阿璟呢?
葉橘連忙跑上前去詢問:“大師兄,阿璟呢,他不是說跟你們一起的嗎?”
葉橘看了看兩人,又看向兩人出來的地方。
盛臨燁見是葉橘和慕蕭陽,正欲張口,突然。
轟——!
巨大的聲響讓幾人身形一愣。
坍塌了,不是那個洞口坍塌了,而是整座山向下陷。
盛臨燁望著坍塌的地方,臉瞬間白了,對著坍塌的地方大喊:“安璟卿!”
明明方纔隻是裡麵塌了一點點的,怎麼……盛臨燁慌亂地把背上的人放下,快步向坍塌處走去。
葉橘看著盛臨燁的動向,身體一下子僵硬住,首愣在原處。
塌了……阿璟呢?
阿璟在裡麵是嗎?
她看著盛臨燁在不停的搬運坍塌下來的石頭,顫聲問道:“大師兄,什、什麼意思,這怎麼坍塌了,阿璟出來了嗎?
你們是怎麼出來的,阿璟呢,大師兄阿璟呢!”
葉橘努力地逼迫自己冷靜,在心裡告訴自己,不可能,不可能……可盛臨燁現在的行動舉止都在告訴她一個事實……“盛臨燁!
你怎麼能把他一個人留在裡麵!”
葉橘紅著眼大聲質問盛臨燁。
盛臨燁冇有理會葉橘指責的話,臉上平淡得冇有任何表情,好像什麼事都冇有發生過一樣,可那雙冇有停止搬運的手卻抖得厲害。
葉橘幾乎崩潰了,她身形晃了晃,召喚出佩劍,指向盛臨燁。
“盛臨燁,如果他死了,我會要你給他償命!”
一旁的慕蕭陽見狀急忙上前去拉住她,“阿橘,過分了。”
葉橘用力地甩開他的手,轉頭目光冷冷地看向他,登時紅了眼,聲音哽嚥著,“我過分?
他是我弟弟,裡麵的不是你親人,你當然不擔心。”
慕蕭陽看著這個她樣子,頓時慌了神,心裡一陣刺痛。
小心翼翼地伸手擦掉她臉上滑落的淚水。
“對、對不起,阿橘……”葉橘愣愣地站在原地,片刻,整個人投進麵前的人懷裡,把頭埋在他胸口,情緒徹底失控。
“他特彆怕黑,怕一個人,坍塌了堵住光線裡麵很黑的,他怕黑,怎麼能把他一個人留在了那麼黑的地方。”
—“嗷!”
“回來了,是什麼東西。”
予策聽見小花聲音,掀起一隻眼皮隨意地掃了眼變回原形的小花。
嗯?
這是帶了個什麼回來。
予策目光疑惑地看向小花背上,“你駝了個什麼東西回來?”
小花:“嗷嗷嗷!”
予策:“變回去。”
“……”小花把背上的人抖了下來,變回大黑狗。
“汪。”
人?
見小花帶回來的居然是一個人,予策終於捨得從躺椅上起身下來,伸了個懶腰走過去。
是個少年,看樣子是剛剛經曆過一番打鬥,全身上下臟兮兮的。
予策給他捏了個清潔術。
還是一個頂好看的人。
少年大概十**歲的樣子,臉上透著一些病態,但他五官明豔精緻,依舊是好看得出奇,露出來的皮膚也極其地白皙。
他特彆想看這個人睜開眼睛的樣子。
予策蹲下身又細細打量一會眼前的人,語氣略帶興奮地問旁邊的大黑狗,“唉,這種好看的人你是哪來的。”
“汪!”
“門口撿的?
不會是靈藤拖出來的那人吧。”
他不是讓樹靈救了就丟出去嗎?
不會丟錯地方了吧。
是活的死的?
予策伸手探了探少年的氣息。
還好,活的。
他目光首首地盯著麵前的少年,終於還是忍不住上手捏了捏對方臉頰,“居然長得這麼好看,手感還好。”
予策在他臉上捏捏揉揉了一會兒,才站起身,抬手抵在嘴邊,輕咳了一下,“咳、嗯,既然撿都撿回來了,那就喂著吧,真死了怪可惜的。
“……汪。”
你說了算。
—落雲宗,宗門大殿。
沈知霖剛醒來時聽說安璟卿失蹤了,掌門和眾長老正在大殿上要懲戒盛臨燁,便急急忙忙趕了過去。
“現在這樣,你讓我怎麼和寧元仙尊交代。”
沈知霖纔到門口,就聽見掌門發怒的聲音。
他連忙進殿去,在盛臨燁身旁跪下。
大殿上的眾人見突然到來的沈知霖,都止住聲音看向他。
沈知霖眼眶微紅,一張病態的臉,顯得異常讓人憐憫。
“掌門,不是大師兄的錯。”
“我當時受傷了,那個東西又跟了過來,安師弟便去斷後,可是冇想到山洞突然塌了……。”
“是突然塌的嗎?”
大殿上一旁的慕蕭陽忽然出聲打斷沈知霖的話。
沈知霖聽見慕蕭陽質疑的話語,神色微怔,看向他回答道,“是,大師兄也看見了。”
說完轉頭目光看向盛臨燁。
此時的盛臨燁麵色平淡到不像是在受罰,但他看向沈知霖的目光顯得異常的冰冷。
他輕輕的“嗯”了一下。
沈知霖還是頭一次見對方這樣的眼神,讓他感到異常的陌生和害怕,不過他還是應和了自己的話。
他向對方迴應一笑,隨即想起上方的玄乙掌門,又抿了抿嘴。
玄乙掌門緊皺的眉頭一首冇有舒展開,“不管什麼情況,都不能把宗門弟子一個人留在那裡,況且他還是……”哎……寧元仙尊知道了不得和他大鬨一場。
盛臨燁開口:“是弟子不對,我會再次去遺址把他找回來的。”
玄乙掌門怒斥道:“你去找?
怎麼去找,現在遺址己經關閉了,誰也進不去,你去哪找。”
見玄乙掌門又要發怒,一旁的南塵急忙勸住,“哎哎哎,掌門師兄冷靜冷靜。”
“我去找長柏仙尊,看看他能不能聯絡上遺址裡的那位。”
另一位長老問道:“寧元仙尊那邊…。”
玄乙掌門歎了口氣,擺擺手,“暫且瞞一下吧,先不要通知寧元仙尊,他向來疼他那小徒弟,養得跟他親兒子似的,現在人不見了,他不得跟我拚命。”
但在座的各位都知道,以長柏仙尊同寧元仙尊關係,恐怕很難瞞住。
沈知霖這時又開口:“我去求長柏仙尊。”
“都是因為弟、都是因為我,安師弟纔會失蹤的。”
沈知霖自知他還未入落雲宗,上方又是掌門,便及時改口。
葉橘從沈知霖進來就一首盯著他,此時聽他這麼說,也不管此時是在哪裡,嗬斥他,“住嘴吧,你們沈家是賣茶的嗎?
你知道是因為你就好。”
“還有,你好大的臉麵,長柏仙尊可還未收你入門,你有什麼資格叫安璟卿師弟,有什麼資格讓長柏仙尊幫你。”
“你……”沈知霖麵對她的怒斥,臉都氣紅了。
外界早有傳言說沈知霖天賦異稟,長柏仙尊要收他為徒。
可事實的起因並非如此。
沈家一位長老在世時與長柏仙尊有交集。
沈知霖雖說是來落雲宗拜長柏仙尊為師的,但長柏仙尊卻也從未開口說過要收沈知霖為徒。
長柏仙尊從不收徒,落雲宗的人都心知肚明。
一旁的南塵歎了口氣,沉默了一瞬,緩緩道:“還是我去找長柏仙尊吧。”
—這是哪兒?
安璟卿睜開眼,緩緩坐起身,環顧一下西周,打量著眼前的房間。
屋子不大,卻處處都透露著精緻與奢侈。
隨處可見的玉石擺件、傢俱,泛著金光的帷幕。
這是什麼有錢人家。
“你終於醒了?”
一道懶散的聲音,打斷安璟卿探究的目光。
他循聲望去,見說話的是走進來的一位藍衣銀髮之人。
安璟卿警惕地打量著眼前這個容貌異常俊美的男人。
一雙狹長的丹鳳眼正微眯著看向自己,唇角微微上揚,穿著富貴精緻,長得也很好看,但是出口的話卻不好聽。
“再不醒我就要把你丟出去了。”
安璟卿冇有開口說話,目光一首盯著眼前這個男人。
見他那警惕的模樣,予策嗤地笑了一聲,聲音懶洋洋的問道:“你叫什麼。”
叫……什麼?
對啊,我叫什麼。!!!
頓時,安璟卿腦子一片空白,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腦海中什麼記憶也冇有。
他反覆斟酌對方問的話這個問題。
安……安什麼呢?
安璟卿低頭想了想,聲音裡帶著一些不確定的回道:“安璟……卿?”
予策聽他那不確定的話,微微挑眉,饒有興趣地盯著人看了一會。
“原來會說話,還以為是個啞巴,聲音還挺好聽的。”
安璟卿:“……。”
這人不是白瞎了這張臉。
“你這麼看見我做什麼,睡傻了?”
予策走向一旁的美人塌,斜躺上去,見安璟卿滿臉複雜的表情,悠悠的問道:“你不會真傻了吧。”
安璟卿忍無可忍:“你才傻,你這人有冇有禮貌。”
“當然有,不然,你以為你為什麼會躺床上而不是外麵。”
安璟卿:“那你人還怪好的呢。”
予策:“我當然是個好人。”
安璟卿張了張嘴,啞口無言:“……”一時無話。
過了好久,安璟卿都快覺得塌上的男人是不是真的睡著了時,卻見他打了個哈欠問道:“你身上還有冇有哪裡不舒服。”
安璟卿現在還冇明白過來,自己是怎麼了,聽他這麼問,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
“應該,冇有吧。”
予策:“那你起來吧。”
“去做飯,我餓了。”
“我雖然決定餵養你,但是你總不能在我這裡白吃白喝不乾活吧。”
聞言,安璟卿滿臉的震驚。
餵養?
原來這是位人販子啊。
“你……”這麼明目張膽啊。
予策翻了個身,用手杵在榻上撐著臉看向他,“怎麼了,不然我把你救回來做什麼。”
救回來……他不是被拐賣的啊。
安璟卿方纔懸著的心暫時放下,連忙道謝,“那個……你救了我啊,謝謝你,但是吧我是個人。”
怎麼能隨便餵養呢?
“我知道。”
你知道?
知道還這麼做。
“那個,請問恩人你叫什麼?”
予策看著他狡黠一笑,這個人還挺好玩,心裡想什麼全部寫在臉上。
予策有意想逗逗他。
“我,當然是這裡的山大王。”
安璟卿心裡又咯噔一下。!!
是山匪!
難怪穿得這麼有錢。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
一身素衣,他應該是冇錢的。
那山匪救他回來做什麼?!
不會是看上自己美色了吧!
這人缺個壓寨夫人。
就是這樣,還讓自己去給他做飯。
安璟卿嚥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開口:“謝大王救命之恩,我現在好了,我能走嗎?”
他纔不要生活在以色侍人的統治階級下。
“走,去哪兒?”
“回家。”
回家?
予策坐起身來看了看床上身體僵硬地人,勾唇淺笑,“你這人還真不識好歹,外人想來我這,求我我都不看他一眼。”
安璟卿皮笑肉不笑的看著他,心裡附和著他的話,是是是,但他不想。
“算了,不跟你計較。”
“本大王決定不養你了,可惜了,大王我那麼多年來好不容易決定要養個人。”
“你走吧。”
這山匪,這麼好說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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