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明月高懸。
清風軒內一片狼藉,院內兩個婢女胡亂的躺於冰涼的石子地上,她們的嘴角均滲著血絲,若不是胸口的上下起伏,還真以為是兩具屍體。
而屋內木質地板上靜靜躺著一個身形欣長女子,柔和月光透過木質門照射到她婀娜身材上,彷彿披了一層銀裝,熠熠生輝。原本絕佳美人,此時卻是生生被折磨的不成人樣,隻見她衣衫不整,身上血汙一片,頭髮淩亂的散於額前,臉部更是紅腫不堪,讓人看不清原本麵貌,一片淒慘。
不知過了多久,她那長而上翹的睫毛微微顫動,緩緩睜開了深邃如潭的鳳眸,滿身傷口的吃痛,使得她倒吸一口涼氣,顧不得這些,她踉蹌地起身,艱難的站起朝門外走去。
“紅荷,綠竹......你們醒醒啊!”緊蹙眉頭下是那擔憂的鳳眸。
“咳咳......咳咳......”紅荷,綠竹在她的搖晃下緩緩睜開雙眼。
二人皆有種死後餘生的感覺,激動地抱住南傾辰,卻不小心再次觸碰到她那脫臼的胳膊。
南傾辰疼的麵部煞白,眼淚不受控製的啪啪的往下掉。
“小姐,您這是怎麼了?那個黑衣人是誰?剛纔發生了何事?”望著南傾辰渾身觸目驚心的傷口,還有那腫的老高的小臉,紅荷、綠竹雙眸染上一層水霧。
她們有太多的疑問,但當發現南傾辰那滿是隱忍,無奈的目光,也大致猜出了那個身穿墨色袍子的威嚴男人就是景順王。
“無事,除了胳膊脫臼,其它都是皮外傷,一會抹點傷藥就可以了!”南傾辰輕描淡寫的回道,臉上卻有些許無奈之色。
紅荷想輕撫她卻又不敢觸摸,懸著的手一時搭在半空中,眸中的水霧再也忍不住,化作離線的水珠,肆意流出:“小姐......小姐......”
她和綠竹自十歲那年就一直跟在南傾辰身邊,她的小姐不僅有傾國傾城容貌,而且心善,人美心善說的就是她的小姐,重要的是小姐從來不把她們當奴婢看待,不僅如此,反而事事護著她們。
在小姐的觀念裡,人人生而平等,不該有尊卑之分。
這麼好的小姐,就因為庶出,自幼就在丞相府受大夫人和二小姐的壓迫,小姐心境澄明,自是不把這些俗事放在心上,每天依舊努力的生活。
可如今情勢看來,以前的生活竟不知比目前處境要好多少!
今日是第一次入景順王府,炎逸就拂了陛下和丞相的麵子,未有三拜九叩,更是毆打小姐至此,差點要了她的命。
以後的生活,必定舉步維艱,如履薄冰。
想到此,紅荷不禁瑟瑟發抖,額頭直冒青汗。
南傾辰目不轉睛的看著她這一係列微表情,知道她又在腦補了,不禁搖頭苦笑道:“好了,我們進屋吧!”
二人小心翼翼的攙扶著南傾辰。
輕輕褪去她的裡衣,發現她身上竟無一好地,哽咽中為她細細塗抹好傷藥。
“小姐,王爺也太凶殘了,他怎麼能如此對待小姐?”儘管二人知道前因後果,卻還是忍不住抱怨。
“你們記住!以後在景順王府要謹言慎行,這些話以後就不要再說了,若被有心人學了去,小心惹禍上身!”語氣雖重,臉上卻是看不出任何表情。
“可是小姐,奴婢是心疼您,小姐本該不用受這些苦的!”
重重吐出一口濁氣,低垂的鳳眸閃過一絲悲傷,隨即又無比堅定的說道:“小雪年幼,我理應照顧好她,以後萬不可再提起這件事,總之就是我南傾辰欠景順王王妃的!”
綠竹素來是個有眼力勁的丫頭,察覺到南傾辰目光裡的那一抹悲哀,輕輕觸了一下紅荷,示意她彆再說了!
南傾辰滿意的看了一眼綠竹,柔聲道:“好了,你們也受傷了,下去休息吧!”
看著二人瘦弱的背影,南傾辰斂起笑意,鳳眸中一片沉色。
她想起了坊間的一些關於炎逸的傳說。
傳說三年前,炎逸管轄的軍營,一將士被城外的土匪誤殺,在得知後,他單槍匹馬,僅憑一人之力就端了整個匪窩,更是當眾淩遲了那個罪魁禍首,以告誡亡者之靈。
傳說一年前,景順王府的一丫鬟被人調戲,他直接吩咐手下,將那淫賊剁成肉醬丟出去喂狗。
......
這樣的人就是地獄來的羅刹。
他不允許他的人受到傷害,更不在乎他人對他的看法,一切遵從本心!
看來,傳說並不無道理,炎逸確實心狠手辣,睚眥必報。
想到此,南傾辰不禁感覺到背部傳來陣陣寒意。
當下之際,是她要怎麼做,才能保住她們三個人的命?
其實,她已在腦海中考慮過幾種方案,但都被自己一一否決。
總不能,使出大夫人的狐媚手段百般誘惑炎逸吧?
彆說自己做不出來,單憑炎逸那冷冰冰的眼中對自己的厭惡,就讓她退避三舍。
總不能,下毒毒死炎逸吧?
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她也就隻是想想,畢竟是她運氣不好,先招惹了他。
本來今夜欲使苦肉計,用銀釵重傷自己,把事情鬨大,再求得二哥,勸服父親前往皇宮哭訴,讓炎逸休棄於她。
未想炎逸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想法,及時製止了她。
論心智謀算,心狠手辣她皆不如他!
......
南傾辰一時迷茫,眉毛時而舒展時而緊皺,貝齒不自覺的咬向朱唇......
算了,生死有命......走一步,算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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