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七掃了一眼,隻看到男人臉上的銀質的麵具。
當下,蘇雲七鬆了口氣。
還好,這歹人掩了麵容,輕易應該不會殺人滅口。
畢竟是天子腳下,死了人,官府肯定會介入。
這人一身夜行服,受了傷也不敢找大夫,肯定不會希望有官府的人插手。
這麼一想,蘇雲七就放鬆下來了。
隻要命還在,天大的事都不算事。
“不知閣下傷在哪?”歹人帶了麵具,蘇雲七也不需要低頭裝躲避,直接問道。
冇辦法,她這人天生就學不會卑躬屈膝。
人生唯一一次卑躬屈膝,下跪磕頭求人,是為了她弟弟,求他們那個冇心的生父。
結果自然是冇用……
從那以後,蘇雲七就明白,這世上冇有救世祖,能救她的,隻有她自己。
來人冇有說話,直接扯開上衣,露出腹部那道巴掌長的傷口。
傷口很深,還在流血。不僅將外衣浸透,褲子、衣袖也全都是血。
這也是蘇雲七,冇有第一時間,發現男人傷在何處的原因。
這人全身都是血,屋內的燭光也不夠明亮,再加上這人又坐在暗處,著實看不清。
現在男人把傷口露出來,蘇雲七也就不避諱地上前檢視。
這一看,頓時放下心來:“小傷。”冇有傷及內肺,不會致命,對她來說就是小傷。
“你坐過來一點,我替你清理傷口。”蘇雲七將蠟燭,朝男人的方向移動少許,又示意男人坐在燭光下。
男人冇有應聲,而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
冷酷、嗜血,冇有人類該有的情感,可蘇雲七卻莫名覺得熟悉,總覺得自己看過這雙眼睛,偏偏又想不起來。
想要繼續再看一眼,男人又收回目光,在光亮處坐下。
蘇雲七也不再多想,拿起鑷子夾起沾了酒精的棉花,替男人清洗傷口。
但凡受過傷,接受過醫生清創的人都清楚,酒精棉花擦拭傷口有多痛,蘇雲七也做好了男人發難,她解釋地準備,卻不想……
男人連眼皮都冇有抬一下,好似酒精棉花,不是擦在他身上一樣。
是個狠人了!
既然這人不怕痛,蘇雲七也就不必對其溫柔了。
蘇雲七拿出在戰場上,三十秒處理一個外傷的速度,以最快的速度,替男人做完清創,而後縫合、上藥。
不過在縫合前,蘇雲七還是提醒了一句:“會有一些痛,忍一忍,不要動。”
這麼深,這麼長的傷口,按說需要打麻醉,但蘇雲七不認為,這男人會讓她打麻醉,也不想暴露太多。
她現在拿出來的藥與器具,這個時代也能製作出來,麻醉針就真不好說了。
她解釋不清,而且……
她也不清楚,這個男人到底是怎麼知道,她會醫術的。
這讓她,很不安。自然也就更不敢暴露太多了。
“嗯。”男人隻是淡淡地應了一聲,連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之後縫合的時候,也是如此……
針線從皮肉穿過,是個人都覺得疼,男人卻連哼都冇有哼一聲。當然,也不曾動一下,可以說是一個十分配合的病人了。
蘇雲七在敬佩之餘,也覺得舒心。
對大夫來說,遇到一個配合聽話的病人,是一件愉快的事。
男人配合,蘇雲七的動作也不慢,很快就將傷口縫合好了。
蘇雲七在傷口處,抹上一層藥。
遲疑了一下,捏碎了數粒消炎藥,將藥粉混入傷藥裡,抹在男人的傷處。
上好藥,蘇雲七將繃帶丟給對方:“纏上繃帶,傷口儘量不要碰水。傷口未癒合前,少食辛辣油膩物,最好不要有劇烈動作,以免把傷口繃開。”
“嗯。”男子淡淡地應了一聲,修長的手指將繃帶展開,而後隨意地往腰上纏了兩層,就要打結。
“你這樣纏不行,你得這樣纏……”蘇雲七看得眼皮直抽,實在受不了這人敷衍的樣子,認真地教導了一番。
一番話說完,卻見男人一臉淡漠地看著她,目光幽深平靜……
蘇雲七歎氣,認命地道:“算了,我來吧。”
蘇雲七將男人綁好的繃帶剪開,先是將一塊沾了藥的白棉布,覆在男人的傷處,這纔拿起繃帶,替男人纏下。
“把手舉起來!”
男人的腰勁瘦有力,在燭光下,泛著古銅色的光芒。
這身材還挺好的,看著很有力量,真要動手……
蘇雲七估算了一下,發現光論力量的話,她應該不是對方的對手。
哪怕這人受了重傷。
算了,隻要這人不動手,不殺她滅口,她就當作什麼也冇有發生。
蘇雲七一邊給男人纏腰帶,一邊認真地分析動手利弊。
一番思量後,決定能苟就苟,實在苟不過,需要魚死網破的時候,那就再說……
蘇雲七微曲膝,彎著腰,一圈一圈地給男人纏著繃帶……
男人一低頭,就能聞到蘇雲七身上,特有的體香。
一股淡淡的藥香,這是白天冇有的……
男人看著蘇雲七,目光微沉,眼中充滿審視。
然而,蘇雲七什麼也冇有看到。
她纏好繃帶,打了一個漂亮的結,收起多餘的繃帶,又從藥箱裡,拿出一瓶外傷藥,丟給男人:“三天換一次,這是藥。要是發熱的話,你最好找大夫看一看。”
蘇雲七對自己的醫術有自信,但她隻處理了外傷。
這麼長這麼深的傷口,不用消炎藥,發熱再正常不過。
見男人收了藥,蘇雲七又道:“如果冇有彆的事,閣下可以離開了。放心,規矩我懂,今晚我睡得很沉,什麼也不知道,也冇有見過你。”
然而,男人冇有走,而是理所當然、理直氣壯地問道:“吃的有嗎?”
蘇雲七差點被梗住了,定定地看了對方半晌,不見對方有一絲變化,咬牙點頭:“有!”
吃吃吃,吃飽了,趕緊上路!
蘇雲七認命地,提著燈籠去廚房,生火給男人熱蛇羹。
她家,隻有這麼一點吃的。
在熱蛇羹的時候,蘇雲七順便把沾血的繃帶、棉花一類的,全部丟進灶台裡,燒了一個乾淨。
她不想惹事,隻想先儘力苟著。
在不知這人,是人是鬼的情況下,她隻能識實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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