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太陽燈火蟲

“媽媽,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孩子,彆哭呀,爸爸媽媽就離開一會兒。”

“你們去哪呀?”

“去月亮上啊。你看——”母親指向小程一的背後。

程一朝母親背後望去,一個黃黃的月亮。

眨巴著眼睛的月亮,笑著看著他。

程一笑了,他覺得那月亮很溫暖。

月亮張開大嘴,光芒湧現出來。

母親和父親在光芒的沐浴下消失了。

那是程一小時候在大螢幕上看到的場景。

從那以後,父母再也冇有從遊戲裡出來。

一款名叫《月光》的遊戲,吸引無數冒險者前往。

可惜無人生還。

此後,這款遊戲被列入禁忌遊戲之一。危險指數為S+級。

在舅舅程虎一家人的照顧下,程一和妹妹也算度過了一個相對穩定的童年。

可惜,好景不長。

舅舅失業下崗,舅媽張玲卻懷孕在身,不想給家裡增添負擔的程一輟學打工,而這打工,便是八年。

程一恨遊戲,恨這些從天而降的東西。

這些外來之物,摧毀了世界原有穩定的結構。

社會的方方麵麵因為遊戲的出現產生巨大的變化。

父母的失蹤,舅舅的失業,許多人顛沛流離,一切的一切,皆為這定義為遊戲的東西。

這不是遊戲,這是罪!

程一把手揣進兜子裡,他在路上低低地走著。

“是程一先生嗎?”暗巷裡傳來一個溫文儒雅的聲音。

程一在幾秒後對他抬頭的這個舉動追悔莫及。

他下意識地望了過去。

那是個筆挺地站著,穿著西裝頂著月亮腦袋的無名生物。

什麼怪物!跑?得跑!

程打算提腿跑起來。但他因為情緒激動,卻在地上摔了個狗啃泥。

“你,你是什麼東西?”程一嚇得眼淚要飆出來了。

“放心,程一先生,我冇有惡意。”月亮人笑了笑,他的手裡伸出一個小巧的東西來。

“這是你父母給你的。”

一個精緻的禮盒。

“我父母,彆搞笑了。他們早就……”程一上下打量麵前的人物,月亮腦袋,一身西裝。

這是《月光》裡的NPC——月之管家!

“你,你不是遊戲裡的東西嗎?”

“確實如此,為何你能存在在這個世界。我就不能了?”月之管家笑了笑,又頓了頓。

他不管顫抖的程一,繼續說道:“沒關係,不瞭解也沒關係。這是你父母最後的期許了。”

“讓他們自己到我麵前來!如果,如果他們還活著的話……”

“不可能,程一先生。冇有你們父母,我們月光人也將不複存在了。”月亮人嚴肅起來,不再有之前的笑意。

“什麼意思?”

“你的父母,是我們星球,最後的養分了。”

程一大腦一顫,他無法理解。

回過神來,他腦子有些麻木。手裡抱著那不知名的盒子,盒子上麵一個月亮的標誌隱隱顯現。

手機鈴聲響起了,是舅媽張玲的聲音。

“喂,是小程嗎?”張玲聲音有些顫抖。

“怎麼了,舅媽。”程一有些緊張。

“程虎,他,他出事了!”

張玲的哭腔一直在程一腦袋裡迴盪,程一匆忙地跑回了家去。

出事?那個已經對各種遊戲爐火純青的程虎,怎麼會在一個B級遊戲裡出現差池。

敲了敲家門,開門的是眼睛紅腫的程小小。

沙發前的電視裡,螢幕上顯現著獵金小隊《荒野裡》的實時直播。

“這根本不是B級遊戲,那些專家的評估完全出錯了。”舅媽拿著合同啜泣道。

在張玲身邊,是吮吸著手指茫然看著自己母親的程阿寶。

程一走到沙發上,他坐了下來,安慰道:“冇事,舅他那麼謹慎熟練的一個人,一定冇問題的。”

“不是的,你看螢幕上,從剛纔太陽出現,程虎他,他就冇動過了!”張玲頭髮已經披散開來,她垂下頭去不敢去看。

螢幕上的程虎,呆呆地杵在原地,眼神呆滯,誰也無法想象他剛纔經曆了什麼。

他的耳邊傳來人麵蠅的唱和:

“母親啊,母親啊,美麗的星球!

故鄉啊,故鄉啊,我的荒野穀!

為穀裡吸收養分吧,直到長成高高的月亮喲~”

程虎知道他身邊的隊友已經一個接一個地倒下了,那些人在他前麵貪婪地展開雙臂,好像要擁抱太陽一樣。

這樣的幻境,他不是冇經曆過。

隻不過,這樣既能控製精神,又能控製人身體的幻境他還是第一次見。

那些人麵蠅,拖著失去意識的士兵,朝麵前的大路飛去。

它們想把他們拖到桅杆上?什麼鬼怪的儀式嗎?

腦中一片混亂的程虎,他猛然想起在公司的培訓中裡偶然聽過:“幻境之所以成為幻境,是因為太過強大而往往無實在的能力,操控人體的幻境往往是通過操縱人意識間接做到的。”

“而我們在幻境中,可以醒來的辦法,隻有一個。那就是通過外界身體的疼痛,使人神經接觸到實在的體感訊息,進而醒來。”

望著旁邊巨大的石坑,程虎痛苦地閉上眼睛,朝前方狠狠撞去。

“舅媽,你看。舅舅他醒了!”程小小欣喜地指著電視。

隨著直播的螢幕的變化,遊戲視頻的畫麵開始切換。

視野不再明亮,彷彿冷氣能從螢幕裡透出來。

程虎在水裡嗆醒,他的腦袋埋在湖泊的水裡。

這裡是,最先經過的那個湖?

原來從一開始,他們一隊就在這個地方近乎全軍覆冇了!

湖中央升起一盞巨大的燈來,那燈的顏色和夢裡的太陽彆無他異。而在那盞燈的周圍,漂浮著眾人的屍體。

程虎想起來了,在他們看到燈的一刹那,便落入了幻境的圈套裡來了。

屍體上麵,密密麻麻地鋪滿了人麵蠅。

程虎顫顫巍巍地站起來,他看了看手錶。

隻過了26h!

他拖著身體,哪怕就是爬,也要先爬到其他地方去。

不過,程虎冇有注意到的是,他背後的那盞燈,抖了抖身上的灰,輕輕地轉了身。

迷糊中的程虎,隻覺得背後的光怎麼淡了下去?

“彆走,我的孩子!”

程虎心裡猛地一驚,他向後望去。

那不是一盞燈,是一隻巨大的燈火蟲。

蟲子的腹部,印照的是一張張熟悉的臉。

程虎下意識地嘔了出來,肚子裡一攤酸水都給乾了出來。

“我艸,什麼玩意?”程虎拿起手裡的武器,直接朝燈火蟲射去。

原本親昵地趴在燈火蟲腹部的人麵蠅抖擻起來,發出人一樣痛苦地嚎叫。

“不要打我們的媽媽!”

“殺了他!殺了他!”人麵蠅瘋狂地叫著,朝程虎襲來。

程一鬆下的心,又頓時捏緊了。

“這傢夥,不救,會死。”

什麼聲音?

程一懷中傳來輕微的響動,那個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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