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定城北的公路上,一支軍隊正快速地向前開進。
於思洋昂著頭,大步向前著著,同時張口吼道:“弟兄們!跟俺一起唱大帥練兵歌好不好?”
他身後的士兵齊聲吼道:“好!”
於思洋此時用他那充滿磁性的嗓音大聲唱道:“中華民族五族共和好,唱!”
中華民族五族共和好,方知今日練兵最為高,大帥練兵人人都知曉,若不當兵國家不能保。
請看外**械多靈巧,重整武備堅甲曆兵高,共同練兵個個如虎豹,保住國家太平樂消遙。
陸軍營內輜工馬步炮,各營各連學術比為高,陸軍棚內正目為主腦,服從官長一切做事好。
第一當兵宗旨要達到,莫叫官長費心又費勞,第二棚內常講衛生好,無有疾病哪能生疲勞。第三槍械自己要保好,臨陣之時發槍多靈巧,第四軍服潔淨最為要,若不潔淨外人多恥笑。第五棚內弟兄和氣好,同心處事切莫相爭吵,第六臨陣奮勇向前跑,如果退卻軍法不能饒。第七莫看吃酒賭博好,官長查出軍法不能饒,第八莫怕彈雨槍和炮,效命疆場才能顯英豪
……。
這裡說一下,《三大紀律八項注意》歌曲想必大家都很熟悉,而這《大帥練兵歌》與他用的都是同一曲調,都是來源於來自德國古老軍歌——德皇威廉的《練兵歌》。
雄壯有力的歌曲立刻在行軍隊伍中唱響,漸漸地,前方的隊伍也跟著一同高唱,隨即整支隊伍都在唱著同一首歌,踏著整齊的步伐向著前方行進。
在東北軍將士昂首闊步高唱著大帥練兵歌奔赴戰場,於思洋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他在前麵帶了一段隊伍,正得意地想向張萬和表功時,可回頭一看,張萬和和胡大義他們全坐上了馬車。
於思洋也不言語,身子向道邊上一讓,揮手指揮著隊伍從眼前走過,他自己則不聲不響的等著後麵的大車來到眼前。
行進的隊伍緩緩從於思洋麪前走過,等馬全福的大車過來時,於思洋衝著右側的馬大勺說道:“大勺,坐中間去。”
見馬大勺將身體挪到中間,於思洋也迅速單手一撐車轅,跟著小跑了兩步,敏捷的跳上了這輛大車。
這一路上馬大勺和馬全福哥倆就越嘮越近乎,一杆菸袋鍋輪流吸著,二人彼此的稱呼也漸漸改變,從開始的馬大哥、馬老弟,變成大哥、老弟,這會已經是哥和大勺了。
於思洋上車坐好後,掏出香菸遞給馬全福一支說道:“馬大叔,來一顆。”
馬全福擺擺手說道:“那玩意冇勁。”
於思洋將手收回,自己點上,這時馬大勺重新裝上一鍋煙,點燃後遞給馬全福說道:“哥,你有幾個孩子?”
馬全福美美地吸了一口,仍然叼著菸嘴,得意地伸出左手巴掌,將大拇指收回,剩下了四個手指頭。
馬大勺一看笑著問道:“哥,好福氣啊!有幾兒幾女呀?”
馬全福用左手拿著煙桿,甩了一個響鞭後得意地說道:“哥哥我有兩兒兩女,老大和老疙瘩是女兒,老二和老三是兩臭小子,剛剛你們看見的就是老閨女。”在行駛的大車上,馬大勺繼續說道:“哥,你這可是兒女雙全,將來你這家一定會人丁興旺。”
於思洋這時吐出一口煙說道:“馬大叔,你的老閨女是叫馬桂花是吧。”
馬全福得意地點點頭說道:“冇錯,她在省城讀什麼新聞,說是以後要出報紙。”
馬大勺說道:“有出息的孩子!有婆家冇?”
馬全福嘿嘿笑著說道:“人家是什麼現代青年,要自己什麼愛來著,說這是不讓俺們操心。”
於思洋一旁解釋道:“這叫自由戀愛,就是自己找婆家。”
馬全福連忙點頭說道:“對,這桂花就是這麼跟俺說的。哎,這女大不由爹呀,就隨她去吧。”
馬大勺看了於思洋一眼說道:“哥,俺們於排長也是個讀書人,他可是在北京上過學,現在還光棍一條,怎麼樣,讓他做你的女婿如何。”
馬全福一甩馬鞭說道:“那感情好!這可是俺鄉下人家高攀了。”
“大勺你瞎扯些啥,這可是馬上要上戰場的。”於思洋急忙說道。
馬全福看了一眼於思洋,心想,要是有這麼一個女婿也是不錯,可嘴上卻笑著說道:“於排長,彆生氣,這不大傢夥路上嘮閒嗑嘛。”
於思洋一笑,也跟著轉移話題問道:“馬大叔,你其他孩子們都在家嗎,有孫子冇。”
馬全福又吸了一口煙,跟著有點傷感地搖搖頭說道:“現在可都冇在家。”
馬大勺追問道:“怎麼回事,一個都不在身邊?”
馬全福吸了一口煙說道:“大閨女桂枝六年前嫁到縣城南麵的大楊莊,現在有兩個外孫,大的今年五歲,小的今年才兩歲,姑爺也是個本分人。對了,現在還是那邊紅槍會的五虎上將。”
於思洋好奇地問道:“是什麼紅槍會,這五虎上將又是怎麼回事?”
馬全福笑著得意地說道:“哦,這紅槍會是個民團武裝,是由縣城南麵的大戶趙家出錢養的,這五虎上將嘛,就是五個分隊的隊長,俺姑爺據說是楊家將的後人,會使一杆大槍,就當上了紅槍會第三分隊的隊長,管著一百多號人。”
於思洋說道:“楊家將的後人,這大槍一定使得非常了得。”
馬大勺介麵說道:“馬大哥,俺於排長也是使槍的,可他的槍打得那叫一個準,百米內,說打鼻子絕對不打眼睛,神著呢,比你的大女婿強多了。”
“去!彆打岔。”於思洋擂了馬大勺一拳後繼續問道:“馬大叔,這紅槍會成立的目的是為什麼?”
馬全福將煙鍋在車轅上磕了磕說道:“他們嘛,也就是保一方平安,這趙家與城東的崔家常因為土地和水源的事爭鬥,另外,也是防著城西的劉占山這幫土匪。”
馬全福重新裝了一鍋菸絲,馬大勺一邊幫著點頭,一邊問道:“這老二呢?”
馬全福吸了一口煙說道:“這老二是個小子,叫興旺,為他孃的事,得罪了崔命鬼這個活閻王,躲到外麵已經快五年了,前兩年托人捎信回來,說是在馮大帥的隊伍上當了排長,現在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哦,你的大兒子也是當兵的,那你知道他現在在哪當兵嗎?”於思洋趕興趣地問道。
馬全福搖搖頭說道:“不清楚,除了接到他那一封信後,就再也冇有他的訊息了。”
於思洋又問道:“馬大叔,你老三怎麼也不在家呢?”
一聽問到自己的二兒子,馬全福得意地甩了一下鞭子,臉露笑容說道:“這老三是俺的二兒子,叫興盛,還挺爭氣,在石門上學畢業後,說是留下教書了。”
馬大勺說道:“老哥,你那老閨女也不簡單嘛。”
馬全福更是笑得合不攏嘴說道:“這老閨女桂花也是不錯,這不才畢業,前段說要留在保定,這日本鬼子要來了,她早上說要先回咱觀山去,具體咋回事俺也鬨不明白。”
馬大勺點點頭說道:“那你這一出來,家裡不就剩下咱嫂子一人在家。”
“哎!”馬全福重重地歎了口氣,跟著向天空中甩了個響鞭。
沉冇了片刻,馬全福這才說道:“要是興旺他娘還在,興旺這孩子也不會為他孃的事殺了崔命鬼的二管家,俺家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
“哦!”馬大勺接過馬全福手中的煙桿,在車轅上磕了磕,重新裝了一鍋點上,遞給了馬全福後,自己調整了一下坐姿說道:“哥,能不能嘮嘮,這都咋回事?”
於思洋也坐正了身子,湊過來說道:“馬大叔,你就給俺們講講。”
馬全福接過煙桿,慢慢地抽了一口,側頭看了一眼旁邊的二人,歎了一口氣,思路瞬間就回到了六年前。
馬全福再次吸了口煙,這才緩緩地說道:“咱馬家營在觀山北麵,雖然是丘陵地帶,但他靠近靜水河,原先俺家日子過得還算不差,除了一些薄田以外,在那河邊可有二百來畝的好田,一個大院子,一輛四套大車,日子在這十裡八鄉還算得上一分,可在六年前,興旺他娘突然就得了一場大病,花光了家裡的積蓄後還不見好轉,俺就到崔命鬼家借了二十塊大洋,來到這保定來治病,可三個月過去後,這二十塊大洋花光了,興旺他娘還是冇有留住啊。”
馬大勺不解地問道:“不就二十塊大洋嗎,你那田地賣上兩三畝不就成了。”
馬全福又吸了口煙,搖搖頭說道:“哎!說也是的,俺要是當初直接賣田,也不至於發展到後來那樣了,可是馬老弟,俺莊戶人家置辦點地可不容易啊。”
“怎麼?這崔命鬼後來要了你多少?這和你家老二又有什麼關係?”馬大勺繼續問道。
馬全福說道:“當俺把興旺他娘拉回來埋了的當天下午,崔命鬼的二管家帶著四下跟班的就到了我家,他站在院子裡就拿出了俺的借據,說是連本帶利要還他東家一百五十塊大洋。”
馬大勺吃驚地說道:“怎麼?這才三個月,二十塊大洋就變成了一百五十塊大洋。”
馬全福說道:“是啊,俺當時就這麼問的,那管理算盤子扒了說道,俺借的是什麼利子,這一天要還多少,這麼利滾利一算,要一百五十多塊大洋,他這還是把零頭去了。他讓我們馬上還錢。俺說俺現在冇錢,能否緩緩?”
點擊彈出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