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綰脊背一僵,這聲音前世叫過她無數遍。
生氣的、高傲的、討好的、輕蔑的……
該麵對都是要麵對的,都重活一世了,溫綰不想再帶著創傷後應激障礙。
溫綰從屋裡出來,打開小院的竹籬笆門站到兩人麵前。
見來人目光不甚在意的在自己臉上一掃而過,陸一鳴愣了愣。
溫綰在他麵前向來表現的唯唯諾諾甚至有些討好,不然就是羞怯的垂下腦袋不敢看他,現在這頗為光明磊落又落落大方的樣子,倒讓陸一鳴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悶感。
陸一鳴有些煩悶的皺眉道:“我並冇有承諾過你什麼,而且冇有愛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
我不願意跟你結婚是因為我不喜歡你,不關你姐姐的事,你有什麼氣可以衝我來,彆傷害你姐。”
聽他說這些,溫綰有些恍惚,彷彿有些不認識眼前這個人。
愛情?喜歡?
他陸一鳴也配?
溫綰垂在身側的手攥緊,強忍著胸口翻湧的噁心平靜道:“巧了,我也認為冇有愛情的婚姻不道德,正好我也不喜歡你。
之前對你好,完全是因為可憐你,畢竟村裡的知青很多都回城了,隻留你一個在這兒孤零零的。
彆自我感覺太良好,產生人人都喜歡你的錯覺。”
前世一起生活幾十年,溫綰太瞭解怎麼說才最戳他的心。
“綰綰,得不到一鳴哥的喜歡就這麼說,這樣不好吧!”溫雅維護道:“一鳴哥讀書多有才華長的帥有修養,這麼優秀的人,不需要任何人可憐。
誰都不是傻子,要是一鳴哥不好不優秀,你之前為什麼要圍著他轉怎麼轟都轟不走?
你不能因為一鳴哥是斯文人說不出難聽的話,你就怎麼難聽怎麼說。”
不得不承認溫雅是有一定段位的,最起碼拿捏住陸一鳴麵子比天大的命門了,句句都在捧他,句句都是他愛聽的。
難怪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捕獲陸一鳴的心。
隻是這兩貨秀恩愛就秀恩愛,拿她當工具人增進感情算怎麼回事。
溫綰笑笑,“人非聖賢孰能無過,誰出門還冇踩過幾泡狗屎,之前圍著你轉是我的錯,我改。
但我可憐你是真的,如果你覺得自己並不可憐,那我之前對你的幫助也麻煩你如數還給我。”
陸一鳴足足愣了半分鐘,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眼前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孩。
看起來變化很大又好像冇變,她是漂亮的,但漂亮的有些木訥缺少讓人興奮的情趣。
現在的她還是漂亮的,隻是漂亮中多了些閱儘山川後從容不迫的鬆弛感,即便是鄙夷的笑也十分勾人。
陸一鳴喉嚨乾了一瞬,下意識的動了動,“感情的事都是自願的,我不欠你什麼。”
說的還挺問心無愧,溫綰扯唇嗤笑,“我借你的糧票布票還有錢,可跟感情扯不上一毛錢關係。”
陸一鳴氣的攥拳,額角青筋突起,“溫綰,彆太過分。”
溫雅道:“你在這兒胡扯什麼,你哪來的糧票布票借一鳴哥?”
知道會有這麼一出,溫綰不慌不忙的折回屋裡,從筆記本裡翻出一張手寫欠條,出去攤在兩人麵前。
五十斤粗糧、五尺布、五塊錢。
溫雅起早貪黑炒茶掙錢的時候,溫綰也在,溫雅的掙的錢自己一毛一分的攢起來了,她卻換成了這些全貼補了陸一鳴。
陸一鳴是典型的既要裡子又要麵子的人,拿了她的東西,又怕被人說他吃軟飯靠女人養,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大手一揮給溫綰寫了張欠條。
“你偷家裡的?”溫雅想搶,被讓開了,“我要告訴爸媽。”
“爸、媽……”溫綰冇在怕的叫了兩聲,隻叫了兩聲就被陸一鳴打斷了。
“夠了,我會還的。”
“現在就還。”
“……”
“爸……”
“我還。”
陸一鳴十分丟不起這個人,氣到手顫抖的從上衣口袋裡掏出錢票,數出部分塞到溫綰手裡。
還冇等溫綰點數量,就跨上自行車走了,上車時還瞪了眼溫雅,大意是罵她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溫雅被瞪的心下一驚,揣摩了兩遍剛纔的話,才意識到威脅告訴爸媽是件多愚蠢的事。
真把爸媽喊過來,知道他陸一鳴都淪落到靠小姑娘偷家裡東西補貼他的地步,他的臉還往哪擱。
大意了。
都怪溫綰這個賤人。
人都走了,溫雅也冇必要裝了,惡狠狠的看著溫綰威脅道:“把東西還我,不然我告訴爸媽你偷家裡東西。”
“東西不都要回來了嗎?我頂多算借,怎麼能是偷呢?”溫綰一臉無辜看過去,睫毛輕顫。
眼見著說不通,溫雅開始上手搶,“給我!”
隻是忘了自己傷了一隻手,一隻手的戰鬥力明顯不夠,還冇碰到錢的邊就被溫綰扭著胳膊反製住了。
“你個賤人”溫雅咬牙罵道。
“搶不到東西就罵人,姐你怎麼這樣啊!”
溫綰軟聲軟氣的,手上勁卻不小,怎麼都掙不開,氣得溫雅又罵了句臟話。
“你手裡的糧票布票和錢是我跟一鳴哥結婚要用的,你還給我。”
正因為知道溫綰纔要的,前世陸一鳴冇錢置辦結婚當天的煙和糖,求爺爺告奶奶的借了糧票和錢。
陸一鳴要麵子,從來冇借過,借的時候又說是為了她,搞的大家都歌頌他對溫綰的深情。
可到了買布的時候陸一鳴卻挑了最好的,理由是要給她撐麵子,剩下的隻夠給她買兩匹布頭,東拚西湊的勉強做了身新衣服。
借的這些錢和票,後來還是靠她賣雞蛋掙錢還的。
“你跟陸一鳴結婚,那是你們的事,跟我又沒關係,我要回我的東西,合情合理。”
“你這個賤人”溫雅還在罵,“陸一鳴看不上你,你就發瘋找我撒氣,放開我,看我不撕爛你的臉。”
“姐,你都說要撕爛我的臉了,這讓我怎麼敢放。”
抓雞似抓著她要掙紮的胳膊確實有點累,溫綰不想讓自己辛苦到底還是鬆了手。
“溫雅,我警告你,你跟陸一鳴怎麼樣那是你們的事,隻要彆到我麵前噁心我就行。
你的手是怎麼傷的,你心裡冇點逼數嗎?
為了博得陸一鳴的好感,汙衊我欺負你這種情況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更彆用陸一鳴看不上我卻喜歡你的說法來強行給自己增加優越感,我聽著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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