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滿身臭汗的回到了住所,脫光了衣服拿布巾擦了汗,又輕輕地鑽進了被窩。
強大的運動量,讓她幾乎是沾著枕頭就睡著了,早上紫雲推都冇能推醒她。
永安知道自己的舒服日子冇幾天了,過了年她就得和紫雲一樣早起去坊裡做活了,再想像現在這樣對著日光打坐是不行了。
玉女心經她已練到了第一層的第三重,十幾天了,她隻學會了呼吸之法,與鬼師父教的心法不一樣,這心經貌似冇什麼力道,隻是覺得似有一條蚯蚓在體內蠕動一般。
永安第一次用迷香時,心裡慌張極了,她撥弄著燈芯,將指甲縫裡的藥粉灑在燈油裡。
永安捂著肚子皺著一張臉,和芍藥說了一聲便跑向茅廁。
一炷香的功夫,她再進屋的時候,芍藥幾個已經躺下睡著了。
鬼師父的迷藥並不是立竿見影的就會昏迷,隻是會讓人先有了睡意,然後再神不知鬼不覺的沉沉睡去,對人體並無傷害。
用永安的想法解釋,就是孃親常用的安神的藥物。
永安探頭探腦的鑽出了屋子,盯著院子裡的動靜,陳姑姑的房裡還亮著燈,永安躲進黑暗中,一溜煙的溜出了院子。
永安在想,她要不要也做一身和鬼師父一樣的黑衣,這樣再出來時,能更隱蔽些。
可轉念一想就否定了,宮女的衣裳除了青灰就是褐藍,這黑色還真少見,再者,她那小櫃子是藏不住秘密的,哪天被誰發現了,她就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楚。
好在鬼師父已經等在外邊,迅速的抄起永安,隱在了黑暗中。
永安十分愜意的享受著一天中最快樂的時光,兩隻不安分的小手扒在影斬的肩膀上,一雙眼睛好奇的滾動著。
影斬不覺彎了嘴角,永安羨慕的眼神,就像雛鷹渴望天空一樣,待她羽翼豐滿,便要脫了他的懷抱,展翅高飛。
影斬既期待又害怕,不知什麼時候起,這個小徒弟,已經在他心裡紮根,他竟盼著能就這樣一直教她武功,她也一直不要長大。
很快便到了過年的日子,永安原以為除夕那晚一定能休息一天不用練功,可是鬼師父特特交待她守完歲就迷暈那幾個丫頭。
永安十分憤然的咬著牙,一不小心多撒了些藥粉。
永安緊緊屏住呼吸,用沾了水的帕子捂在口鼻上,終於在快頂不住的時候,芍藥最後一個熟睡了過去。
永安每晚避開迷藥的方式不同,要麼去如廁,要麼殷勤的給姐姐們出去倒洗腳水,要麼就早早的鑽進被窩,用沾了水的帕子捂住口鼻。
幸而有玉女心經和鬼師父的內功心法,她閉氣的時間可以長一些。
永安很不情願的溜出院子,鬼師父等不及的抄起她便飛。
到了那座宮殿的院子,鬼師父直接飛進正殿,黑漆漆的殿內傳來陣陣肉香,永安深深的吸著鼻子,舔了舔嘴唇,嚥下要流出的口水。
影斬敲了她一記道:“這會兒不撅嘴了?”
永安嘻嘻笑著,眯著眼睛在黑暗中搜尋著放食物的地點。
影斬將她放在地上,輕輕牽起她的手,就像是一個父親牽著心愛的女兒一般,寵溺又甜蜜。
和永安對坐在一張小桌旁,影斬撕下一隻雞腿遞給永安,“這是食穀齋最著名的燻雞,一天僅售十隻,這可是我排了三個月才預定到的,嚐嚐味道如何?”
永安深深嗅著雞腿的香味,滿足的哼哼著,舔舔舌頭,狠狠的在雞腿上咬了一口,久違的香味,讓她忍不住幸福的咀嚼出聲。
永安是極愛這號稱天下第一食府的招牌燻雞的,食穀齋的陳大師傅年事已高,每天隻做十隻燻雞,這燻雞的價格不菲,五兩銀子一隻,可謂是供不應求。
鬼師父說的對,尋常人家想吃這一口的確實要三個月之前就得預定,不過她若是想吃了,食穀齋便能隨時奉上。
原因無他,因為她有個忠君愛民的好爹爹,鎮南侯用兵如神,愛民如子,深得百姓愛戴,即使身為皇帝的佑澤帝也要禮讓三分,莫說是他的愛女想吃燻雞,就是請了食穀齋的大師傅去做上一桌子菜,陳師傅也會毫不猶豫的上門。
爹爹戰死的訊息傳回來,京都上下,舉城嘩然,所有百姓家裡和店鋪都自發的掛上了白綾,以祭英雄侯爺的在天之靈。
出殯那日,幾乎是全城的百姓前來祭靈,永安深深記得那日的場麵,十裡長街,一片素縞,很多老人都議論,先皇過世也不過如此。
而爹爹的靈柩尚未入土,一道聖旨便破棺鞭衣,永安眼睜睜看著爹爹早時的戰袍被鞭得粉碎,她的心也跟著碎成了粉末。
她是不是該慶幸爹爹的屍骨永埋於南疆,而躲過了這場鞭屍之辱?
永安眼裡湧上淚光,嘴裡香噴噴的燻雞如同嚼蠟,昔日的昌盛一去不複,家破人亡不過是皇上的一道聖旨而已。
永安默默地歎了口氣,意興闌珊的看著對麵的影斬大快朵頤。
影斬一雙銳利的眼睛掃過永安的臉,永安嚇了一跳,忙把剩下的雞腿三口兩口塞入口中,又去撕雞翅膀。
影斬扯了扯嘴角,灌下一口酒,十分優雅的撕了個雞翅膀。
“冇進宮的時候你都是怎麼過除夕的?”
永安怔了一下,嚥下嘴裡的雞肉,側臉看看窗欞外透過來的一點月光,滿是懷唸的說道:“孃親會張羅一桌子的菜,都是我愛吃的,鹵水鴨,醬豬蹄,脆皮肘子,千層糕,我總是會吃撐,孃親就帶著我去城樓掛燈籠,我總是把哥哥的燈籠戳個窟窿,惹得他哇哇大叫!”
永安的思緒飄回那個除夕夜,他們一家最後一個除夕夜,爹爹並不在京都,而是遠在南疆戍邊。
除夕夜並未因父親的缺失而不快,姨娘們和庶姐們聚在一起觀看煙花,永安小手拍的生疼,快樂的像隻小蝴蝶一樣,在煙火的照耀下絢麗的飛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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