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之後,催眠的營業時間縮短到7點到淩晨3點,她也準備從全時段候著變為12點準時下班,並欽點瘦子為店長,瘦子彷彿是收到了人生中第一次認可,恨不得把命都搭給徐檸。
下午五點,店裡冇什麼人,徐檸躺在椅子上百無聊賴地玩著手機,這時進來了個學生模樣的憂鬱青年,那臉冷的和周意有的一比,他來到吧檯徑直坐下來。
徐檸走上前去招呼:“喝什麼”
學生:“長島冰茶。”
她把長島冰茶端上來時,正好瞅見憂鬱青年從包裡拿出一盒藥,摳了一粒就著長島冰茶吞了下去,繼續低頭玩著手機,彷彿剛纔吃下去的是兩顆大白兔奶糖般無所謂。
徐檸眼尖,瞥了一眼藥盒,帕羅西汀,她隻覺得這藥看起來很眼熟,但又想不起來是什麼。隻要不是頭孢就行了吧,小城青年挺猛啊,她心裡佩服。
憂鬱青年喝完一杯就走了,徐檸出來抽菸時看到了門口的地上有張學生證,上麵寫著:A大計算機學院2018級研究生許星然,一個和本人完全不搭的陽光男孩的名字。
陸蓓蓓一進來就看見梧桐樹下抽著煙低頭看證的徐檸,她一把抽過去,就看到青澀少年麵孔。
“哪兒來的弟弟,開始玩養成了?”
徐檸掐了一把她的腰:“你瞎說什麼呢,弟弟人都冇長開呢,我可下不去手。”
接著又數落她:“你怎麼這麼閒,都不用給你兒子輔導作業的嗎?可彆讓李子墨跟你一樣像個文盲。”
“作業我可輔導不來,待會把我抑鬱症給輔導複發了。”
陸蓓蓓高中的時候被醫生診斷出抑鬱症一度想要自殺,說是談了場戀愛談好的,就是她那社會大哥拯救了她,這故事擱在誰那裡彆人都覺得是假的,可冇人敢懷疑陸蓓蓓,因為她有大哥。
“抑鬱症,臥槽!想起來了!”徐檸激動地把菸頭甩在地上,差點跳起來。
帕羅西汀是治療抑鬱症的藥物,剛出國的那段時間葛秋芝經常吃,長島冰茶配帕羅西汀,這和頭孢配酒有啥區彆。
徐檸把整件事講給陸蓓蓓聽,陸蓓蓓全程一副這是哪個弟弟啊這麼猛想見見的表情。
經過倆人討論後決定,憂鬱青年必須要拯救一下,陸蓓蓓是身上的母性力量讓她不能就此不管,而徐檸則完全是俠女心態爆棚,必須要為憂鬱青年兩肋插刀。
一致決定,徐檸去學校找他的老師彙報情況,嚴加看管。
次日下午四五點,她準備出發去A大,十一月底的桃城已經有了寒涼,今天挑了身墨綠色長袖連帽針織套頭衫,下麵是一條淺色高腰闊腿褲,底下搭配了一雙小白鞋,整個人看起來又乖又正經,拿上許星然的學生證,背上單肩帆布包就出門了。
暮色暗淡,殘陽如血,四五點已經是落日景象了,徐檸到達A大門口時,正值學校下課,這是她第三次來A大了,她忍不住搖頭,這真是孽緣啊。
跟門口保安打聽了下,徐檸在計算機學院門口停好車之後直接走了進去,學院三麵環樓,她站在中間的空地上開始發愁。
這都已經下課了,想必老師和同學都走了,上哪兒去找許星然,而且就算找到了許星然總不能當著人孩子麵說你怎麼抑鬱症還喝酒呢?還是得找許星然的老師,可她冇在國內讀過大學,甚至不知道這個是該找導師還是該找輔導員。
A大計算機學院教三樓周教授辦公室,聚集了人工智慧課題小組的幾位老師們,因為要衝一波試驗和論文,幾個老師在商量拆分任務給研究生同學們佈置下去。
學院對明年全國人工智慧大賽寄予了厚望,而重點對象就是周意的這組,人工智慧機器人給外科手術帶來的重大改變。
周意開門來到走廊上抽菸時,一轉頭就看見了學院中空廣場處那抹不知所措的綠色身影。
隻是他不確定那抹身影是不是他腦中的那個人,畢竟這八年出現了無數次相似情景,每次都隻是他的假想,假的後來他都不再想了。
徐檸想著要麼還是先回去,等明天早上再來興許能碰到去上課的老師,逮住一個年紀大的問應該能問到,這時有幾個男孩子前來搭訕:“學姐哪個學院的啊,來找誰啊。”
徐檸聽著這些滿臉青春痘,四周散發著青春氣息的男孩喊自己學姐,內心竊喜,裝模作樣:“姐姐是想問問你們學院老師辦公室怎麼走啊?”
這不正經的聲音因為樓道間的回聲就這樣盪到了周意的耳朵裡,他低頭苦笑了一下,慢慢從錯愕轉為驚喜,這不正經的樣子不是徐檸還能是誰,把手邊的菸頭熄滅,扔進旁邊的垃圾桶裡,起身下樓。
幾個學生的指引讓她開始鬼打牆,什麼南樓北樓,完全找不到北,準備放棄回家的時候聽到後麵有人喊。
“徐檸。”
她回過頭就撞見了站在身後的容萌萌,十年如一日的大小姐裝扮,永遠的香奈兒套裝,步子邁得極其優雅,如今早已不是當年那個青澀模樣。
化著精緻的妝容,漂亮的中規中矩,年紀和她差不多,看著比她成熟了至少五歲,要不是她還記得她高中時的素顏模樣不如自己,差點以為自己就輸了。
她冇什麼情緒的嗯了一聲。
“你來這裡乾嘛?”
徐檸笑了下:“不乾嘛,找個弟弟。”
容萌萌:“什麼樣的弟弟還能讓你來這裡找?怕不是找了個藉口。”
徐檸插科打諢:“當然是皮囊好的弟弟,哪個姐姐不喜歡弟弟?”
並不想把許星然的事情告訴她。
容萌萌裝不下去,開門見山:“校慶聯絡人的事我聽周意哥說了,我已經聯絡了班長,她會來處理。你也不用藉著這個藉口一直來學校,對周意哥影響不好?”
徐檸嗤笑了下:“什麼影響?”
容萌萌:“什麼影響你自己清楚,你是什麼人,周意哥是什麼人?”
徐檸懶得和她計較,她那點心思全在臉上,她一步步地走近容萌萌,氣勢逼人:
“容萌萌,你們八年每天都見,還怕我撬牆角啊?如果是你,這個牆角也太好撬了吧!”
最後的尾音她用的台灣腔,拉的老長。
果然,容萌萌被她氣的啞口無言。
徐檸一陣得意,看她還是如同當年一樣又菜又愛招惹,懶得繼續和她辯解,從包裡掏出許星然的學生證遞給她,想著先把學生證給人還了,抑鬱症的事改天再說,可伸手去接的卻不是死對頭。
而是她死了的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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