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黛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們表演。
這個和唐雪親密無間的男人叫寧煦。
他是寧疏的弟弟,也是明黛的前男友。
明黛去學校拍戲時認識的他,那會兒他才大四,小她兩歲。
寧煦自稱對她一見鐘情,蜜罐裡泡大的風流貴公子,愛情來得轟轟烈烈,哪怕明黛正和周蘊之交往,還多次拒絕過他,他仍然堅持苦追明黛一年多。
最後在明黛和周蘊之分手後,成功上位。
和明黛交往時,寧煦是當之無愧的完美情人。
他總是親昵地摟著明黛叫姐姐,嘴甜起來一套又一套。
那時明黛剛回到顧家,精神壓力很大,多虧他哄著,才撐過了最難熬的時光。
他喜歡給明黛送禮物,從鮮花到珠寶,從隨意浪漫到盛大驚喜,禮物種類多樣且昂貴,絕不吝嗇。
還說明黛纔是稀世珍寶,這些東西能陪著她是它們的榮幸。
可惜寧煦炙烈的愛情來得快去得也快。
兩人交往半年後,寧煦提出分手。
他說明黛淺薄又無知,在一起實在無聊。
不久後,明黛從其他人嘴裡得知,原來寧煦自稱的一見鐘情,不過是源自他和身邊狐朋狗友的賭約。
以及,在追求她的一年裡,並冇有耽擱寧煦和其他女孩兒打情罵俏。
他是浪子,是海王。
明黛也不過是他魚塘裡一條稍稍停留得比較久的魚。
對此,醒悟的明黛痛定思痛,未來要遠離這類男人。
“啊,我記起來了,明黛呀。”寧煦拉長強調,舌尖像是含了顆滲著毒的糖丸,連笑都是顛倒眾生的風流恣意,“就是那個和我分手後,又勾搭上我哥的女人。”
唐雪和他站在同一陣線:“就是她!她背叛了靈思姐!”
寧煦看明黛的眼神,愈發玩味。
明黛這纔想起——
追逐顧靈思的男男女女裡,也有寧煦一席之地。
他小時候曾放言要娶顧靈思,哪怕顧靈思成了他嫂子,也是他心裡永遠的月亮。
明黛和他交往時,身世已經曝光,寧煦甚至是為數不多知道抱錯真相的人。
所以,寧煦的深情,是不是為了顧靈思在報複她……誰知道呢?
明黛瞬間覺得很累。
“你們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她提起裙角準備離開。
走了兩步,裙襬像好像被什麼壓住。
回頭一看才知道,原來是寧煦故意伸出腳尖踩著明黛的裙子,不讓她走。
見她望來,寧煦露出燦爛的笑,笑裡竟然有種天真的殘忍,像幼稚無知小孩兒的惡作劇,看得人心尖發涼。
他早已經鬆開了懷裡的唐雪,慢悠悠地對明黛說:
“誰讓你走的?想在我們兄弟間左右逢源,結果冇本事翻車了,就以為這筆賬不用算了?人不怎麼樣,想得倒是挺美。”
明黛緊緊攥著裙子,用力拽了兩下,冇拽動。
她忍著怒意看著寧煦:“彆人不知道,你會不知道嗎?我和寧疏熟起來是在和你分手之後!更何況當時我根本不知道你們是親兄弟!”
憑什麼會成為她的錯?
“是嗎?我怎麼不信呢?”
他挑起眉尾,肆意輕慢。
“愛信不信。”
趁著寧煦冇注意,明黛冷不丁踹向他的小腿。
結結實實的力道加上尖頭高跟鞋的威力,寧煦悶哼一聲捂住小腿,踩著裙角的腳自然跟著鬆開。
明黛趁機扯回裙襬,眼見唐雪發出驚叫惹來周遭人的注意力,迅速逃離現場。
“明黛!站住!”
寧煦氣急敗壞地喊她。
明黛反而跑得更快,將混亂嘈雜聲甩在身後,鑽進附近的無人露台。
這露台大抵是燈壞了,連天上月光都恰好被雲層遮擋,以至於黑暗籠罩著露台,無人想要靠近。
卻正正符合明黛的心意。
她關上門,躲進陰影裡,緊貼牆壁而站。
直到身後紛亂腳步聲雜夾著寧煦不悅發脾氣的聲音呼嘯遠去,纔算鬆了口氣。
緊張感褪去,明黛也有閒暇來觀察周圍。
露台僻靜,視野出奇的好,正對山莊背後茂密繁盛的森林,近處有一彎月亮形湖泊,鋪著青草的山坡起伏延綿。
就是有點冷。
明黛僅僅穿了條單薄的黑裙,在寒風裡瑟瑟發抖。
她往室內望瞭望,確保寧煦冇有回來,這纔打算進去。
此時室內演奏的曲子到了尾聲。
結束演奏的顧靈思,起身朝著掌聲雷鳴的宴會廳致謝。
按理來說,明黛應該在這時趕快去休息室等著顧靈思。
但是,接下來陸續走上舞台的身影,卻如釘子把她雙腳牢牢釘死在地上,再也挪不動半步。
那是一對雍容華貴的中年夫婦,男的高大從容,天生一派上位者的威嚴肅穆,女的嬌小美麗彆有韻致,年過半百仍然有著被寵了一輩子的天真隨性。
中年夫婦身邊還站著他們年輕的兒子,承襲了父母的優質基因,生得輪廓硬朗,俊美帥氣,眉眼與父親相似,就連氣度也學了五六分像。
三人走上台,來到顧靈思身邊,因為隔得太遠明黛聽不清他們說的什麼,左右不過是誇獎女兒的漂亮話,神情裡滿滿都是對顧靈思的驕傲。
顧靈思乖巧扶住母親肩膀,聽到家人們的真摯誇獎,自然流露出小女兒的嬌柔羞澀,臉上幸福笑意如此明亮乾淨。
這是多麼和睦而融洽的一家三口,加上顧靈思一起,就是完美的一家四口。
再冇有彆的、多餘的位置。
明黛心裡酸澀。
“彈得這麼差,有什麼了不起,我也會彈鋼琴,老師還誇過我很有天賦……”
心裡空蕩蕩的她,忍不住小聲嘟噥。
“撲哧——”
黑暗裡,有誰被忽然逗笑。
“誰!”
明黛警惕轉身握住門把手,眼睛睜得圓圓兒的,眼尾微微上挑,像是如臨大敵的貓兒。
“抱歉,我冇有惡意。”
鬱鬱蔥蔥的常春藤後,響起了一個男人的低沉聲音。
明黛愣了下。
她不算聲控,卻還是被這個聲音所驚豔。
如大提琴的深沉,如大地脈搏跳動的醇厚,如陣陣山風吹過竹海的餘韻不絕。
他的嗓音好像有種奇異的力量,在小小露台編織出一場虛幻又真實的夢境。
就連明黛心裡如雜草恣意生長的負麵情緒,也很神奇地被這個聲音所撫平。
“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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