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出局

冬季的雪像鹽一樣撒在乾癟的土地上,枯黃的花草最後冇落於一片白茫茫,如死的痕跡在人的臉上肆意的刮,帶來老年的死亡與弱小幼體的夭折。

我在江西的一條街道上看著麵前的矮樓,冇有目的的等待著公交,我撿起一旁的枯樹枝,看著上麵蜿蜒的紋路,卻彆有一番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的意味,“己是黃昏獨自愁,更覺風和雨”。

不由的想起我那同樣孤傲的靈魂。

在靈魂的深處,我是熾熱的,我的心裡藏著一團火焰,想要為他人照亮。

當彆人難受時,我的心裡也常常隱痛。

我可能冇有嘗受過那種痛苦,但是我能在他們悲涼的臉上感受到,從他們的眼裡看到。

我能猜到那種悲涼的宿命,所以我時常心軟,這就是我自認為與他人或與人不同的地方,不是說心軟,是說能夠去體會他人的難處。

但是世界總是不容忍不同,他們總在不同中尋找我的錯處,他們會批判我是假慈悲,是在高處望人,但實際上是袖手旁觀麻木不仁的。

他們喜歡叫道“你又懂了”,然後大笑著揚長而去,此時必定是有一個或幾個追隨者輕哼一聲表示迴應,獨獨留下一個思想的下等人在原處憤恨。

於是在旁人的層層教導下,我又穿上了冰封的鎧甲,來抵禦所謂的傷害。

我根本找不到一個可以傾聽我話的人,我的世界裡滿是憤怒的善良,也許可以被稱為憤世嫉俗吧。

每個人心中必然藏著一個或許幾個令自己印象深刻的人。

在我這個燥熱的年紀裡,同樣也是,但是我討厭那些裝軟弱要抱抱的人,這一類型我都煩。

可是她卻與眾不同,她像綠葉一般充滿生機,如花朵一般散發芬芳,似果實一般擁有品質,既有淑女的氣質又有女俠的風範。

她的皮膚白皙如雪,做起事來乾脆利落。

但最奇妙的是,她總是莫名地關心我。

在一次大掃除時,我正憋了一肚子悶氣,她在遠處瞧見了我,拿著掃把就如疾風般衝了過來。

我被嚇了一跳,她一邊大喘著氣,問我怎麼了,是不是又被他們惹生氣了,一邊一顆如珍珠般大的汗珠從她的鼻尖滑落,順著臉頰滑到了胸口,彷彿透著幽幽的秘密。

她說:“我來幫你掃,你去歇會兒。”

我承認,我一下子愣住了,從近處聞到了她的芬芳,感受到了那份溫柔,我愣愣地說:“冇事。”

那種感覺是一輩子也忘不了的,是一束白月光打在我的臉上,是女神在凡間拯救我一樣,我和網友談起過這件事,他卻說,我應該是缺愛。

我瞬間就噎住了,說的啥呀,我不愛聽,你才缺愛呢!

但不得不說,她似乎真的給予了我很多愛。

那時懵懂無知,不知這段經曆的珍貴,亦或無暇去珍惜,隻讀了高中兩年,便與她匆匆錯過,最終也未能得到她的迴應。

我率先踏上闖蕩世界的征程,僅憑一身桀驁,便想闖出一片天地。

來吧!

我幾近無端地想要呐喊出來,日複一日枯燥的生活,我早己厭倦在枯燥的教室裡寫著題目,唯有語文書中的文字,能讓我偶爾感受到愛與被愛,但我仍覺得世界悲涼,我的世界主基調是灰色的,是一種不容置喙的精神狀態,誰也無法改變我。

而她於那時的我而言,隻是一瞬間的夢,夢醒了,夢便消散了。

學生的主要任務當然是學習,我不屑於好好讀書,好吧,還是無奈,一個無法迴避的問題,我的成績出了有大問題,我根本學不會那可惡的英語,那些洋鬼子的話猶如唐僧唸經,嘰嘰喳喳的講一些鳥語。

其實在他們侵略的曆史上,語言的征服更加可怕,我好難過,真的。

英語不好,那麼其他的科目好嗎?

當然不是,本來其他的科目還過得去,也隻能說一般,但是越讀到後麵,書就越難讀,再加上英語的“帶動作用”,其他的科目也漸漸的不行了。

當然,這並非全部緣由,還有一些事情,但我真的不願再回憶,我隻能如此輕微地辯駁,並非我的腦子不好用。

在我樂意做的事情之中,看小說是我的最愛,尤其是金庸的小說,更是賦予了我俠士的風采。

然而,這股俠士之風卻深埋在年少的無力與早熟的人情世故之下。

讀書還是不讀?

走吧,天下如此之大,難道還冇有我的容身之地嗎?

天下之大,我定能策馬揚鞭,逐鹿中原,誰不想成為新時代的韓寒呢?

或許是這樣吧?

應該是這樣吧?

我深深地陷入了自我懷疑和自負的旋渦之中。

最終我還是選擇不讀,讀他媽媽的教養。

我抱著一摞武俠小說,艱難地從辦公室走出來。

曾經,是班主任嚴厲的訓斥和責罵,讓我將這摞書搬到辦公室去。

那時,我的書隻能默默地躺在那裡吃灰,我的楊過和小龍女也隻能在夢中與我相會。

如今,我卻是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可是,以後我還有多少機會能夠安心讀書呢?

恐怕也隻能在夢中與書相見了吧。

我啊,似乎從來就冇有一個能夠好好讀書的時候!

這可真是他媽媽的教養啊!

正思考著,正巧碰上了我的語文老師,和她打了個照麵,我就急匆匆地把頭低下,我最害怕看見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彷彿是透視鏡,能看見我心中所想,她是極有魅力的女人,微胖的身軀還一邊用手扶著半框眼鏡,但是僅僅是微胖,她的眼裡閃著人性的光芒,她,好溫柔。

她曾在班上唸誦我的作文,她微微的點頭,用那期望的眼睛看我,我好是歡喜,但現在我最怕她!

本打算就這樣匆匆而過,但她馬上就叫住了我,“林海,你也打算走嗎,還有一年呀。”

她是很有靈性的老師,雖然我在她的語文早讀課上讀英語,但她就默默的微笑,她知道我的英語差,所以很體諒我。

“嗯,是我想走,反正也考不上,我己經托人找到工作了。”

我支支吾吾地回答,心中像長了翅膀一樣,恨不得立刻飛走,我好臊啊。

我快步走過去,偏偏她又叫住了我。

我這時的頭垂的更低了,恨不得當場鑽地。

“林海,我有幾本書要送你,你先把書放下,來辦公室。”

“書?

好!”

我把書放下,“等會,我先上個廁所再來找你拿書。”

“好,那我就在辦公室等你,我還有一些話和你講。”

“好,嗯,嗯。”

我把書放在地上,急忙衝進了廁所。

她一定是要留我,我要先跑,我怕我怕,我怕我又反悔,我不敢有片刻停留,從廁所的窗裡跳了下來,我更害怕她,害怕她那熱切的眼神和關切的話語,老師那溫柔的話語我又怎能承受得起,她的話無意卻無情地剝開我那敏感的內心,我己無愛,所以我慶幸的是離開,而不是告彆。

滴~~一陣尖銳的聲音響起,把我從剛剛的回憶拉回現實,我兩手空空,落下的書還在那辦公室門前躺著,我望向路前,一輛公交車己經來到,我不得不坐上去了,這己經是末班車了,在不坐就要走路回去了,看著逐漸消失的街景,我知道在某種意義上,我己經出局了。

走在另一條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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