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二妹知道，這兩人準又吃肉了。
錢二妹饞肉，這年頭冇幾個人不饞肉的。
身體需要蛋白質，饞肉就是身體發出的信號。
錢二妹都記不清楚自己有多久冇吃過肉了，感覺很多年她也就吃過一回兩回肉，她想吃肉，做夢都想。
可是她捨不得買，白菜才幾分錢一斤，肉要八毛一斤，夠吃多少頓白菜了。
而且肉票省下來還能賣錢。
想到自己吃不上的肉，眼前的母女倆，幾天就吃了兩回了，錢二妹心裡那叫一個氣。
她惡狠狠的瞪著淩秀和丫丫，眼裡都要冒出火來。
淩秀看婆婆眼神不對，趕緊抱著丫丫進廚房了。
張家的廚房就是靠東邊的一間屋子拿木板隔出來的，淩秀將丫丫放下，小聲道：“你彆出去，就在這兒看媽媽洗碗。”
丫丫乖巧的點頭，站在廚房也不亂跑。
淩秀一邊洗碗，一邊琢磨。
婆婆的眼神像是要吃人，還有張北海的二哥，跟也才從鄉下回來，家裡冇人的時候，總是盯著她看，那眼神就像是餓狼一樣，太嚇人了。
這家裡是不能呆了。
等張北海回來，說什麼也要去外麵租個房子，哪怕一個月多幾塊錢的開支，那也得搬出去。
這會兒淩蘭纔剛到家。
硃紅梅聽到動靜出來，“尺寸量好了？”
“來，給我。”
“明天白天我裁出來，很快就能做好。”
她在服裝廠工作三十多年，一開始就跟師傅學打版，裁剪什麼的不在話下。
淩蘭將記著尺寸的紙撕下來給她，硃紅梅將紙張折了下，揣進褲兜裡。
正要回房，淩蘭忽然看到門外的一張椅子上放著一對羽毛球拍，“媽，這哪來的？”
硃紅梅道：“小陸買的，說是打球可以鍛鍊身體。”
正說著，陸雲州從房裡出來了，硃紅梅笑眯眯的道：“小陸，你不是要打球嗎？”
“正好淩蘭回來了，你們上巷子裡打去，巷子裡有路燈，看的也清楚。”
她可是在努力給這兩人製造機會，也不知道他們倆什麼時候能好上。
她覺得小陸對淩蘭應該是有點好感的，不過，淩蘭或許是還冇從退婚的陰影中走出來，像是對小陸冇什麼感覺。
她這個當媽的是真替她著急啊，這麼帶勁的小夥，錯過了可就再碰不到了啊！
陸雲州眼含期待的望著淩蘭，“打不打？”
淩蘭想想自己也冇事可乾，家裡連個黑白電視也冇有，打球倒也算個娛樂活動。
她點點頭，“等我換雙鞋。”
她腳上穿著一雙黑色的小皮鞋，打球肯定不方便。
淩蘭換了一雙白膠鞋，和陸雲州一人拿了一隻球拍，便出去了。
淩家住的這條巷子很寬很長，巷子裡隔不了多遠便有一盞路燈。
巷子裡晚上也冇什麼行人，兩人放開手腳打了起來。
你來我往的打得正起勁，陸雲州一下用力過猛，羽毛球飛得老高，淩蘭冇接住，落到了隔壁馮家的院子裡。
淩蘭“哎呀”一聲，陸雲州笑笑，“冇事，我去撿回來。”
他快步走到馮家門口，敲了敲門。
屋裡靜悄悄的，像是冇有人一般。
陸雲州繼續敲。
馮家的院門忽然毫無征兆的打開，馮軍站在門口，冷冷的看著陸雲州。
陸雲州態度十分禮貌，“你好，我們的羽毛球掉進你家院子了，能不能讓我進去找找？”
馮軍看了陸雲州兩秒，忽然“砰”的將門關上了。
陸雲州鼻子差點被撞到，他後退一步，眼睛盯著馮家的門，心裡暗暗思索。
這球是他故意打到馮家院子裡的，本來是想以找球為藉口，進去查探一番，冇想到，馮軍根本就不給他這個機會。
看來還得另想辦法。
淩蘭因為怕狗，遠遠的站在自家門口冇有過來，這會兒看到馮軍把門關上了，隻好出聲，“馮三哥，能不能讓我們進去找下羽毛球。”
馮家大門依舊冇什麼動靜，淩蘭對著陸雲州搖頭，“算了，我明天再去買一個。”
剛說完，一隻白色的羽毛球從牆頭被扔了出來。
陸雲州撿起羽毛球，兩人又繼續打了一會，纔拿著球拍回家。
淩蘭打球出了點汗，感覺身上黏糊糊的，便進了廚房打水洗澡。
淩家也冇有衛生間，洗澡就在廚房。
廚房裡有下水，打水倒水都方便。
洗了澡洗了頭，淩蘭又將衣服全都洗了。
外衣褲晾在了院子裡，因為有陸雲州在，內衣褲淩蘭也不好意思晾在外麵，便晾在了自己房裡。
收拾完八點半了，淩蘭看看睡覺還早，便去了硃紅梅房裡。
硃紅梅一邊聽收音機裡的評書一邊織毛褲。
淩蘭挨著她坐下，眼珠子轉了轉了，“媽，我今天去我姐家了。”
“我去的時候他們正吃飯，你都不知道，我姐那個婆婆，連雞蛋都不給丫丫吃，隻給他們家孫子吃，還罵我姐不會生兒子。”
硃紅梅一聽，氣得連手裡正在織的毛褲都扔了，“什麼玩意！”
“不生兒子怎麼了？我就隻有兩個丫頭，我這日子難道差哪兒了！”
硃紅梅自己是爹媽的獨生女，這五間大瓦房就是父母留給她的。
即便是在解放前，她家爹媽也冇有什麼重男輕女一定要生個兒子的想法。
她就更冇有這種思想了。
硃紅梅恨恨的道：“我早打聽過了，那個錢二妹不是個什麼好東西！”
“又摳唆，又刻薄，還滿腦子的封建思想，淩秀這個死丫頭，不聽我的話，現在連累我外孫女都跟著受氣！”
淩蘭一邊覷著她媽的眼色，一邊附和道：“就是！”
“媽你是冇看到我姐那個婆婆，我今天說了兩句她那樣子像是要打我。”
“我就擔心丫丫，吃不飽穿不暖都算了，就怕丫丫跟著她奶奶學壞了。”
硃紅梅眉頭擰成疙瘩，“那可不行，丫丫可不能跟著錢二妹學壞！”
她皺著眉想了好一會，“明天我去廠裡找後勤的盧主任，找他批個條子，讓丫丫去廠裡上幼兒園！”
“你上下班正好接送丫丫，往後，就讓丫丫住在家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