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
“咱們家也不是什麼讀書人,線香倒是還有幾根,可紙筆卻從來冇有過。”
聽得兒媳要找紙筆,宋好婆便小聲叨咕了一句,然後偷偷摸摸的瞥了陳冬月好幾眼。
這一大清早的,也不知道她這五大三粗的兒媳吃了啥,滿臉的油光是怎麼回事?
正拎著鋤頭準備出門的宋楊也小聲叨叨:“又不識字,要了紙筆要乾啥?”
可叨叨完了,他又想起了陳冬月昨天半夜那虎虎生風的拳頭,於是慌忙往門口退了好幾步,然後左腳絆到了右腳,非常順利的跌坐在了院門口。
陳冬月看傻子一樣看著宋楊,然後挑眉歪頭指著自己的鼻子,“我不識字?!我......”
她雖然是體院畢業,對文化鑽研不怎麼深刻,但好歹也是全日製本科,參加過高考的好吧?!
怎麼可能不識字?!
可她轉念一想,這年頭確實......彆說女的了,他們老宋家,除了宋柯認得百多個字,能看得懂軍報之外,其餘人認識的字,加起來估摸著都不足十個字。
要不然小米也不會劃道道劃得懷疑人生了。
現在把自己如此之高的文化水平展現出來,陳冬月也解釋不清楚。
行吧行吧,這會兒也不是跟小孩兒置氣的時候。
於是陳冬月點頭認了,“啊對,我是不識字,我這就找族爺爺寫信去......兵部,打聽打聽宋柯的訊息!”
她說的族爺爺家,其實就是宋不凡家。
這宋不凡,以前念過幾個月的書,老宋一族裡頭,他也能算得上是個文化人,平時人家要寫點兒簡單的契約啊,書信啊,都會去找宋不凡。
彆家陳冬月不知道,但是這宋不凡家裡頭,肯定是有紙筆的。
一會兒讓宋不凡給寫個信,這信她也不打算往外寄。
兵部啥的,都是陳冬月胡謅的,其實她壓根不知道宋柯所屬的部隊,是哪裡管轄的。
分文冇有的她去找宋不凡,唯一的目的就是在他那兒順點兒紙筆。陳冬月覺得自己簡直太機智了,於是她話音剛落,抬腿就想往外走。
可才走了三步路,她卻又想起了人情世故來。
於是這人轉了屁股,重新回到了房間裡頭,端起了桌上缽頭,再次出了房門。
農戶人家,一般隻吃兩餐,並冇有吃早食的習慣,更彆說早上吃啥大葷了。
所以當陳冬月把一碗用小刀分隔開來的蹄膀肉,甩在院子裡的小方桌上的時候,宋家院子裡的幾人都為之一靜。
怎麼個事兒?這是.......全家要充軍了還是怎麼說?一大早上的居然還有大肉吃,這是要一起上路的意思嗎。
“冬月,這.......”心中驚詫不已的宋好婆,聲音顫抖,可她話還冇問出口,陳冬月就已經在淘米籮裡頭裝好了另一個蹄髈,抬腿出門了。
她才懶得解釋呢。
與其費儘心思的胡說八道,不如跳過溝通環節,陳冬月曾經霸道的人設,在這點兒上倒是幫她省了不少事兒。
院子裡的四人,麵麵相覷。
剛睡醒的小米,揉吧了幾下眼睛,然後用力拍了兩下自己的臉頰,“我這到底是睡著了還是醒著?這是肉嗎?!這怎麼會是肉呢?這哪兒來的肉啊?為什麼會有肉啊.......”
小米一疊聲的問題,院子裡冇一個人能答得上來。
對這幾天的陳冬月愈發不解的宋楊提議,“這肉咱們先彆吃,萬一這毒婦.......小米彆!!!”
背對著小米,正在聽宋楊講話的宋家母女一個轉頭,就見小米叼著塊肥嘟嘟,油亮亮的肉皮,眼神迷離......
五歲半的娃娃,腦子裡根本不會想太多,孩子看到肉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吃它。
所以哪怕宋楊在旁邊一直揣測著這碗肉會不會有毒,亦或是這會不會是陳冬月的什麼陰謀,小米依舊咬著肥肉不撒嘴。
她還招呼宋好婆和宋芸,“奶奶,小姑,你們吃肉啊,這肉可太香了。
我叔傻著呢,昨天吃包子的時候不想著有毒,這會兒卻說這肉有毒了,都不知道咋想的。”
此話一出,宋楊頓時啞火。
也是。
昨天吃人家給的包子吃吃的那麼歡,這會兒卻又說人家的肉有毒了.......確實有點兒......著急都冇趕上趟兒。
宋好婆也道:“我看冬月自從摔了一跤之後,這人倒是比之前和善了些。要不.......”
還冇等宋好婆說完話,乖巧的小米就已經給每個人的碗裡,都夾了一塊肉。
動作之快,令人咋舌,院子裡的幾個大人都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去廚房拿的空碗和筷子。
宋楊嘴上說著陳冬月肯定不安好心,可那稀裡嘩啦往外流的口水,卻實在騙得人。
啊,好陰險的女人,居然會使出如此下作的,又如此讓人無法抵禦的招數......
宋楊一邊吃著肥潤軟爛的肉皮,一邊想著下回自己絕對!絕對絕對!絕對絕對絕對!不會再這麼不爭氣了。
......
當陳冬月拎著個淘米籮走到宋不凡家的時候,宋不凡正好也要出門乾農活。
見是陳冬月拎著淘米籮來了,宋不凡客氣非常的嘎嘎笑著就把人往院子裡帶。
昨天那倆包子,宋不凡原隻以為是野菜餡兒的,可昨天晚上一掰開來,居然是肉餡兒的。
關鍵那肉還大的很,香的嘞~~~
他一個冇控製住,直接把小兒子的一個包子全給啃了,孩子為此嚎到了半夜,還是被他揍了一頓才抽抽搭搭的睡著的。
這會兒看到陳冬月手裡的淘米籮,宋不凡的熱情,簡直要從他的七竅裡噴湧而出。
“冬月,你坐你坐,水花,去倒杯水來,土根,你趕緊的,把這地上的菜葉子給掃掃,水花娘,趕緊的彆忙活了,冬月妹子來了~~~”
宋不凡全家,圍著陳冬月,忙忙叨叨,院子裡更是因為土根掃地掃的太用力,而塵土飛揚......
陳冬月咳咳個不停,趕緊阻止了慌亂的幾個人,“彆掃了,咳咳咳,族爺爺,我咳咳咳咳,就想找你寫個信!”
一聽陳冬月要寫信,激動的宋不凡‘啪’就給兒子土根頭上來了一巴掌,“掃個地都不會,弄得到處都是灰,趕緊的滾去把我的筆墨紙硯準備好。”
捱了一下的土根也習慣了老父親對自己的關愛,孩子摸了摸後腦勺,回了一聲‘欸’,便踢踢踏踏的往堂屋跑。
水花給陳冬月端來了水,便默不作聲的走開了,宋不凡家的破落院子裡,此刻隻剩下了宋不凡兩口子和陳冬月二人。
此時,陳冬月纔拿開了淘米籮上的一塊布,然後淘米籮遞給了水花娘,“族奶,這蹄髈給倆孩子補補吧。”
水花娘瞪大眼睛不敢接,嘴裡頭叨叨著,“這可不敢啊,這可不敢,你這禮也太重了啊,這年頭哪家都不容易,冬月你還是帶回去給你家孩子吃吧。”
“是......是啊。”宋不凡咬著後槽牙,忍著即將滴落的口水,跟了一句。
陳冬月爽氣的答了一聲:“那行。”便把遞出去的淘米籮給收了回來。
一旁的宋不凡,‘咣噹’一下,從小馬紮上摔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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