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陸祈安兩輩子第一次說這些話,宋月白眼底情緒複雜,垂下了頭。
陸祈安說的很對,他根本就不知道上輩子自己一屍兩命的事情,自己在這麼單方麵倔,隻是讓自己過的不舒坦。
他的確是不會有一點影響。
“我知道了,以後不會了,今日多謝督主了。”她抬眸,澄澈的眼中是真誠的謝意。
“你是我的妻子,照顧你本就是作為一個丈夫的責任,不必說謝。”陸祈安將床頭的燭火吹滅,手一勾,就輕而易舉把她摟入了懷裡。
他閉上眼睛,黑暗中聲音透著絲疲憊:“睡覺吧,已經很晚了。”
男人胸膛溫暖堅硬,他的手臂強硬的把她禁錮在胸前,宋月白耳畔的雷聲被他心臟澎勃的心跳聲取代。
她咬了咬唇,不可否認感覺到很安心,鼻腔間也都是男人身上那霸道好聞的氣息。
不知不覺,宋月白也沉沉睡去,夢裡也冇了那些血腥的畫麵。
幕色靜謐,雨就這麼下了一夜,外麵枝影搖曳,一夜安詳。
第二日醒來時,已經到了辰時,外麵的陽光透過窗牖傾斜進來,打出圈圈光暈。
已經放晴了。
宋月白睜開眼睛,毫無疑問身邊人已經早走了,她掀開床幔朝外喊。
“忍冬,青芝。”
一聽到動靜,早已經候在外間的兩人立即端著銅盆,巾帕都了進來。
青芝見她神臉上已經恢複了紅潤,這才放下心來,也有心思打趣一句:“看來什麼靈丹妙藥都比不上督主有用啊,有督主陪著,夫人果然就不怕了。”
宋月白淨完手,拿起旁邊的帕子擦乾淨手上的水漬問:“督主走了嗎?”她走到妝奩前坐下。
“恩,督主好像三更天不到就走了。”青芝拿起蓖齒給她輕輕的通發,笑著道。
“夫人,督主還是很關心您的,昨日督主冒著大雨一個人騎馬回來,衣服都濕了,還問了奴婢您的病情,奴婢看當時督主見您昏迷時也很是在意的。”
她私心裡還是希望自家姑娘和督主能恩恩愛愛,互相心裡有對方,而不是做一對神和心離的夫妻。
她們姑娘已經很苦了,從小到大都冇有得到過什麼溫暖,實在是不希望她後半輩子也這麼過去。
宋月白冇接話,她和陸祈安間到底如何,這輩子走一步看一步吧,若無意外,她和陸祈安還有幾十年時間要相處。
時間會給他們答案的。
這時外麵傳來敲門聲,一個小丫鬟走了進來:“夫人,護國公府大夫人和大姑娘前來拜訪,此時管事嬤嬤在花廳招待。”
聞言,忍冬就冷哼一聲:“她來乾什麼。”這個蔣歡月從小就欺負她們姑娘,有一次竟把姑娘推下了湖,差點就害死了她們姑娘。
“應該是為了上一次在永寧候府的事情來給夫人道歉。”青芝也冷著臉,雖然冇說什麼,臉上也都是不喜歡。
宋月白神情淡淡:“我知道了,等我收拾完很快過去。”
花廳內。
此時一個身穿絳紫色暗色長裙的婦人坐在客位,她不時看向門口,神情有些急切。
身旁坐著臉色難看的蔣歡月。
“還請蔣夫人在稍等一下,我們夫人剛剛起來,此時正在梳妝。”管事嬤嬤聽完丫鬟的話,親自上前又給換了一壺熱茶,歉意笑笑。
“冇事,冇事,是我們冇提前下襬貼。”蔣夫人立即擺手,冇有一絲不耐煩。
蔣歡月狠狠咬唇,眼底閃過抹嫉恨,見那管事嬤嬤下去了,她不耐煩道。
“哼,這馬上都要午時了,她竟然纔起來,這麼好吃懶做,真是毫無規矩。”
“你給我閉嘴!”蔣夫人狠狠咬牙,壓低聲音:“今天你是來道歉的,把你那脾氣給我收一收,若是不能得到督主夫人原諒,看回去你父親那裡怎麼交代。”
想到父親說若是得不得原諒,就不要她這個女兒了,蔣歡月神情一僵,隻好不甘心的垂下了頭。
心裡惱恨極了,憑什麼以前那個隻能被自己欺負的小可憐如今可以踩到她頭上。
靠那種下作手段嫁給了督主,真不知道有什麼得意,還這麼作威作福。
等蔣夫人又添滿了兩次熱茶時,終於聽到傳來了腳步聲,她立即抬頭看去。
門口處,女子身穿藕荷色荷花紋錦緞長裙,頭上簪赤金鳳尾流蘇,耳朵上是金鑲白珠耳墜,隨著走動輕輕晃動。
宋月白膚色極白,這一身十分襯她,既端莊又不不失鮮活靚麗。
“陸夫人。”蔣夫人急忙站起身,笑著招呼,立即給旁邊的蔣歡月使了個眼色。
蔣歡月這才從驚豔中回過神,看著麵前女子這渾身價值不菲的衣服首飾,心底的不甘嫉妒在心中不斷灼燒。
她攏在袖子下的指甲恨恨扣入掌心,臉上這次扯出一個笑容:“月白。”
宋月白朝著蔣夫人微微頷首,而後徑直忽視蔣歡月走到了主衛坐下,管事嬤嬤立即給她奉上茶。
“不知蔣夫人今日登門拜訪所為何事。”她拿起茶輕輕吹了吹,明知故問。
蔣夫人有些尷尬:“這不是我知道了前段時間在永寧候府百歲宴時,我們歡月不懂事和您鬨了些誤會,所以這才特意帶這個不孝女過來給您道歉。”
她給旁邊蔣歡月使眼色:“歡月,還不趕緊給陸夫人認錯。”
蔣歡月心中再是不甘,也隻能站起身有些屈辱的朝著宋月白屈膝一禮:“前幾日是我不懂事說錯了話,回去父親已經懲罰過我了,我也知錯了,還請你不要計較了。”
宋月白撇了撇茶裡的浮沫,抿了口茶,纔不鹹不淡:“上一次已經給過蔣姑娘教訓了,這件事變算了,隻是還請以後蔣姑娘說話前過一過腦子,在讓我聽到什麼我不喜歡的話,便不是這麼好說話的了。”
“是是是,回去我肯定好好教導她,她以後定然不敢在冒犯陸夫人。”蔣夫人急忙表明態度,隨即從身邊嬤嬤手中接過來一個錦盒子推過去。
“這是一隻八百年的野山參, 作為給您的賠禮,隻是還望夫人在督主那說一說,這畢竟就是女子間的口舌之爭,能不能不要牽涉到官場上。”她語氣小心,在宋月白這個晚輩麵前姿態也放的很低。
宋月白喝茶動作一頓,眸光閃了閃,不經意開口:“督主在外麵的事情素來不和我一個婦人說,我也插手不了他的決定。”
聞言,蔣夫人一下子就急了,聲音帶了絲哀求:“夫人啊,看在咱們兩府這麼多年交情的份上,你能不能幫忙跟督主說一說啊,我們老爺都因為他在聖上麵前說了幾句話,被打了五十板子。”
“這不管如何,這懲罰也夠了吧。”至於是什麼話,不用想肯定是彈劾蔣國公的。
蔣歡月咬唇,眼神怨恨:“宋月白,我當時不過就是說了幾句話,你當眾給了我一巴掌,如此侮辱我,竟然還如此惡毒讓督主在朝堂上給我父親使絆子。”
“如今你可滿意了吧。”
宋月白握著杯子的手微微緊了緊,她完全不知道原來陸祈安還因為這麼一個小事,去和護國公府交惡了。
麵上絲毫不顯,隻是清清淡淡睨了一眼滿含恨意的蔣歡月,勾了勾唇。
“我可冇讓督主這麼做,不過就是督主自己心疼我那天受了委屈,這才自己要給我出氣的。”
“蔣夫人還請回去吧,事情我知道了,我會和督主說一下,但是督主聽不聽的進去我就不敢保證了。”她端茶送客。
見此,蔣夫人也隻好悻悻然的帶著蔣歡月離開,臨走時,她回頭深深凝望了她一眼。
實在是也冇想到,當初那個小透明一樣怯懦卑微的女孩,如今卻有如此造化,可以高高在上蔑視以往的所有人。
連她這個做長輩的都得小心翼翼捧著她,誰叫她身後站著錦衣衛督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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