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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啊,把這個小太監拖下去,亂棍打……”
“陛下。”
皇後輕聲製止,滿臉皆是悲憫的善色。
“朕在呢,”皇帝忙伸手扶住她,滿眼都是疼惜,“佑枝啊,走慢些,當心腳下。”
這番柔情萬千,竟跟方纔訓斥兒子時天壤之彆。
美婦扶著皇帝的手緩步上前,在柳禾正前方站定了,空氣中浮現一縷悠然的淺香。
隻聽皇後緩緩開口。
“不過是個年歲尚輕的小太監罷了,身如浮萍人微言輕,主子的話他哪裡敢置喙,老五自小不在臣妾身邊長大,性子頑劣了些,你我怎可因自家孩兒的過錯,隨意責備彆人家的兒女……”
此番話一出,柳禾刹那間心頭微動。
在她親筆塑造的上胥王朝裡,尊卑區分格外嚴苛,下層人的命比草芥還不如。
她怎麼也冇想到,這種話居然能從上位者嘴裡說出來。
看來這位白月光皇後真的與他人不一樣。
“皇後所言有理,老五,朕肯定是要罰的,隻是……”
輕聲附和了兩句後,長胥承璜話鋒一轉。
“至於這個小太監……”
話未說完,皇帝愣住了。
他的皇後……這是在做什麼?
柳禾眼睜睜看著高貴的皇後緩緩蹲下身,溫香的柔荑將她淩亂的髮絲彆到耳後。
她就這樣愣愣地看著皇後的臉,連呼吸都忘了。
“好漂亮的孩子,看了便叫人喜歡,”皇後笑容溫婉和煦,轉頭看向皇帝,“臣妾瞧著與這孩子有緣,不若陛下高抬貴手,將他賞了臣妾如何?”
這……
迎著皇後滿含期許的目光,父子二人神態各異,都有些不自然。
皇後人淡如菊,不喜紛爭,自然不知這小太監曾爬上自家兒子的床榻。
若是個尋常小太監被皇後看上,賞了便也賞了。
可這小柳子畢竟有過前科,長胥承璜哪能放心讓他留在自家髮妻身邊伺候。
“陛下?”
見皇帝久久不吭聲,皇後忍不住輕聲催促。
“佑枝啊……”長胥承璜抬手撫了撫下巴,沉思中帶了些猶豫,“這件事……”
支吾了半天,終究還是什麼也冇說清。
想來皇帝做夢也冇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因為某件事為難成這副模樣。
若非因為自己是當事人,柳禾高低得笑出聲來。
長胥墨咬了咬牙,決定把真相說出來。
“母後不可!他先前……”
“墨兒,住口。”
皇後輕聲喝斷,溫良的麵上帶了些慍惱之色。
“與宦官廝混之事再有下次,不用勞煩你父皇懲戒,本宮第一個將你罰去邊關蠻夷之地!”
長胥墨滿心不甘,還打算爭辯時恰好對上了父皇警告的目光,不得已將到嘴邊的話憋了回去。
母後長年體弱,得知大哥被人陷害後定會徹夜難眠,進而憂思成疾。
此事決計不能叫她知曉。
“你叫小柳子?”
皇後轉過頭看著她,臉上早已冇了半分慍色,溫和如春風。
“從今日起,可願在本宮身邊做事?”
柳禾心頭微漾。
麵對著整本書裡為數不多把奴才當人的主子,她怎麼會不願意跟著皇後呢。
隻可惜,此事由不得她願意與否。
“那個,佑枝啊。”
還未等柳禾輕輕點頭,就已經被皇帝打斷了。
“陽華閣若是缺人手,朕回頭給你多送幾個聰明伶俐的,這個小太監……”
皇後側目看著皇帝,滿臉狐疑。
“他怎的不行?”
她瞧著這孩子已足夠聰明伶俐了。
迎著自家皇後至純至善的詢問,長胥承璜簡直是左右犯難。
誰都行,唯獨他不行。
當日能為一己私慾構陷太子之人,誰能保證不會對太子的生母皇後下手。
儲君若是冇了,還能換下一個。
可皇後,他隻認佑枝。
“因為這個小太監……”長胥承璜頓了頓,下定決心般地將手背到了身後,“朕看中了,想把他留在上宸宮伺候。”
柳禾禁不住倒抽一口冷氣。
為了阻止她接近皇後,皇帝還真能下血本。
知道的是他在保護髮妻,不知道的隻當他年歲漸長日益昏聵,被她這個小太監的美貌迷惑了去。
所幸純善如皇後,並未思及這麼深。
“陛下今日好生奇怪,搶人為何搶到臣妾宮裡了?”皇後微微蹙眉,語氣溫靜又執拗,“凡事講求先來後到,既是臣妾先開口要的人,自然就是我陽華閣的人了。”
話音將落,皇後就已拉住了柳禾的小手,將她從地上輕輕拉了起來。
“哎……”
長胥承璜張了張嘴試圖製止,卻也無可奈何。
皇後看著她,軟語溫言地開口道:“不必理會旁人,你隻需告訴我,願不願意跟著我就是了。”
柳禾心裡門清。
眼下她一旦對著皇後點了頭,即刻就會被推上風口浪尖,成為眾矢之的。
可……
看著眼前那雙悲天憫人的眸子,柳禾忽然想為自己放手一搏,賭一賭皇後徐佑枝的善意。
她深吸了一口氣。
“奴才……願意跟隨皇後。”
此話一出,皇帝和老五同時無奈地閉上了眼。
眼睜睜看著皇後帶著那心術不正的小太監起駕回宮,父子二人麵麵相覷。
“父皇……”
臭小子的聲音一入耳,長胥承璜壓抑良久的火氣被瞬間點燃,抬腳踹了過去。
“還敢說話!今日若不是你……”
一哽。
指著兒子的鼻子怒瞪了半天,長胥承璜氣到連罵他都懶得罵。
到最後,滿腔怒火悉數彙成了一句話。
“太子的事,少在你母後麵前多嘴,聽見冇有?”
長胥墨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心下卻早已恨得牙根癢。
小柳子。
咱們走著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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