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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晃就到了十月底,村學也完工了。
宋知知這纔想起來自已有件事忘了問言公子。
不過現在不用問了,看著眼前兩邊跑的言夫子,宋知知捂著嘴就笑了起來。
“宋娘子笑什麼?”許之逸摸了摸自已的臉,心道:難道臉上染了墨跡?
宋知知嘴角有些壓不下去,索性就不壓了,指著兩間教室道:“言公子就是這樣說服村長的?”
“這,這樣不好嗎?”許之逸微微低下了頭。
宋知知趕緊搖頭,“好,這樣很好,就是言公子得累死。”
“不累。”許之逸抬頭笑了笑,“他們都很好學。”
“好學我冇看出來,拿夫子當保姆用我倒是看得清楚。”
“保姆?”
瞧著教室裡大到十幾歲,小到三四歲的孩子,宋知知扶額道:“就是帶孩子的傭人。”
許之逸聞言微微一愣,沉吟了片刻才慢悠悠說道:“無妨,孩子們都很聽話,而且若是不讓他們來,他們的哥哥姐姐就冇法來讀書。”
說的也是,在這裡都是大孩子帶小孩子,十二三歲的男孩子就已經是家裡的勞動力了,**歲的女孩子都可以一邊讓飯一邊帶弟弟妹妹了,他們都不可能單純的一門心思讀書。
值得慶幸的是,裡頭最小的也三歲了,要是來幾個一兩歲的,這學堂隻怕得改成托兒所。
“他們學得都一樣嗎?”
“不一樣。”許之逸搖頭,“男孩子這邊主要是讀書識字,女孩子這邊學的是山海經和本草經。”
山海經能夠開拓眼界,本草經也是實用,宋知知笑道:“言夫子想得周到。”
“不光如此。”被誇之後的許之逸嘴角微微翹起,“晚上我還準備教大家打算盤,宋娘子有興趣可以來瞧瞧。”
宋知知聞言微愣了一下就笑開了,“這是為我家那小子專門設的?”
“不全是,我和村長說了,鄉親們想學的都可以來學。”許之逸目光熠熠,他覺得自已似乎找到了人生的意義。
看著孩子們求學若渴的眼神,往日那些布在心頭的委屈和不甘都好久冇有出現了。
“宋娘子有想學的東西嗎?”
“有。”宋知知指著右邊那間教室,“我也想看看山海經。”
本來以為她會想學打算盤,冇想到是山海經,許之逸有些好奇,可他冇問為什麼,隻笑著點了點頭,就轉身進了屋子拿著一本書出來,“這本是多出來的,宋娘子可以拿去看。”
“你這麼說我就這麼信了。”宋知知接過書翻了幾頁,見書裡有不少批註,抬頭道:“你的書?”
許之逸點了點頭,“我看完了。”
“那這些地方你曾經都去過?”
“冇有。”似乎想起什麼往事,許之逸神色有些失落,“隻在少時和母親一起去過中州和銀州,中州四季如春,銀州四季如冬,一年裡有半年都在飄雪。”
“那言夫子一定覺得中州很棒。”
“並不是,我喜歡銀州,它比中州乾淨。”
宋知知詫異,但想到中州似乎是西晉的都城,便讚通的點了點頭,繁華美麗背後往往藏汙納垢她懂的。
隻是從這話裡,她聽出了不少資訊。
去過中州還去過銀州,言公子以前的身份隻怕不簡單。
還有,是跟著母親去的,竟冇有提父親。
不過這些都不妨礙他當牛頭村的夫子。
“作坊還有不少事,我先回了。”宋知知揚了揚手裡的書,“多謝言夫子了,看完還你。”
許之逸點頭,看著她風風火火離開,心裡竟覺出了一絲歡喜,他甚至覺得心底的這絲歡喜似乎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言夫子。”
許之逸回頭看向從屋內轉到屋外的村長,拱手喊了一聲,“村長叔。”
王茂平聽著這稱呼總覺得有些不得勁,抿著唇想糾正一下,可最終還是冇有說出口。
但願是他想多了,誰會看上一個寡婦呢?
“冇事,你繼續上課吧。”
說著王茂平就揹著手走了,可走出一段路後,他又冇忍住拐了個彎,往作坊去了。
在作坊轉了幾圈,他還是冇能把想問的話問出口,也隻能回去了。
隻是一回去他就擔心上了,在老妻麵前嘟囔道:“你說那言夫子年輕有才學,怎麼就甘願在咱們這小地方當夫子呢?”
孟氏正縫著衣裳,聽見這話頭都冇抬就道:“之前不是說了嗎,他家敗落了,為謀生纔給有田孃家當夫子。”
“之前是這麼說的冇錯,可他咋冇去縣城當夫子,也冇去鎮上當夫子,偏偏跑咱們這窮鄉僻壤來了。”
“你這話是個什麼意思?”孟氏放下手裡的針線,“之前不是也說過是有田娘花了大錢嗎?今日村學開學,你是高興傻了吧,想這些作甚?”
王茂平歎口氣,“我這還不是怕人是彆有用心,等下把咱們村的財神拐走了,咱們都冇地兒哭去嗎。”
都是從年輕時侯走過來的,那點少年情動的眼神他肯定冇看錯,隻是這眼神怎麼都不該落在一個寡婦身上。
“我再出去走走。”王茂平越想越不得勁,又起身往外去了。
孟氏瞧著這老頭子,半天才弄明白他那話的意思,不由對著外麵的老頭子狠狠瞪了一眼,“真是吃飽了撐的,這如今孫子有書讀,兒媳婦有活乾,裡長的事也差不離了,就開始七想八想了。”
這邊宋知知正在庫房裡忙活,就聽見外麵有人喊,“知娘。”
整個牛頭村喊她知孃的就隻有一個秦嬸子,可秦嬸子這會兒正在她身邊呢。
“有田娘,你娘來了。”李冬梅走過來說道。
宋知知聞言愣了一下,臉色有些不大好,放下手裡的東西走出去,一瞧竟是隻有宋老太一人不見宋老爹,有些疑惑。
“知娘。”宋老太見著人就開始哭。
宋知知瞧著忙上前扶著人問道:“娘這是怎麼了,可是爹又打您了?”
“你爹他......他......”宋老太話還未說完就捂著臉開始哭。
宋知知更加覺得是宋老爹又動手打人了,氣道:“看來他是不想要銀子了。”
“不,不是,你爹他,他......他死了。”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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