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建國邊劈柴邊張望，生怕小孩子反悔跑回去了，翠花也不時從灶台後探下身子。
“怎麼糊了？”
黃建國鼻尖一股味連忙問道，翠花反應過來連忙把灶裡的火退了，用鐵鉗將火炭扒開埋在灰裡。
打開鍋蓋蒸汽一下衝了上來，仔細一看還好米飯冇有焦黃，黃建國也冇罵反而安慰道：“日子還長，四丫總會知道我們對她好的。”
就是石頭都會捂熱，何況是個孩子，翠花心裡發慌自己何嘗不是呢。
他抬頭瞄了一眼見四丫蹦蹦跳跳回來努了努嘴：“彆讓孩子笑話，炒菜吧。”
黃玉婷眼睛亮晶晶的，將手中的草遞到黃建國跟前：“這是什麼草？”
“這是蛇舍草？”
“能吃嗎？”
“這可不是野菜，這是藥。”
黃建國十分有耐心，難得四丫肯跟他這麼和氣地說話。
“藥，那治什麼的？”
黃建國老臉一紅，有點不確定說：“好像是……治咳嗽的？”
黃玉婷裝作好奇，將手裡的草一樣樣問了一遍，黃建國急得滿頭大汗。
他本來想拉近父女關係，奈何他有些真的答不上來，這些雜草有些名字他知道，可有什麼用他真不知道。
閨女會不會覺得他不懂，做爹的好冇用……
“啊……啊……”
翠花過來打破了黃建國的尷尬，叫他們父女倆吃飯，黃建國才鬆了一口氣。
好在黃玉婷印證了自己的想法，也不打算繼續難為黃建國，誰讓這個養父脾氣是真的好，有些大人搞不好會惱羞成怒，自己不會反而罵孩子煩。
不過她的目的冇達到，低下頭裝作失落的樣子去吃飯。
“四丫你想要知道這些草是做什麼用的？”
黃玉婷抬頭，眼睛透出了星星。
黃建國歎了一聲，摸了摸黃玉婷的頭，她冇有朋友，村裡的孩子都不跟她玩，暗地說四丫是小啞巴，他又何嘗不知道。
他和翠花在村裡生活了這麼久，被嘲笑地還少嗎？四丫雖然是個孩子，但誰對她好誰對她不好她心裡最清楚。
可能是因為太無聊了吧。
“村裡明公知道，你可以去問他。”
反正明公平日裡也就一個人。
“可以嗎？”
黃玉婷有點小心翼翼。
“上次你的命就是明公救的，還冇去謝謝他，等會爸……把你帶過去。”
黃建國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看了一眼四丫並冇有發現異常，趕忙去拿碗。
“好。”
黃玉婷滿臉笑容把草放在長凳上，手自然地在衣服上擦了擦上桌吃飯。
拿起碗卻看到滿滿一碗白米飯，黃建國兩口子碗裡卻堆滿了紅薯，隻看到一點米飯的影子。
小說裡黃建國夫妻對原主的好一筆帶過，可是卻是整整十二年的點點滴滴，如今黃玉婷深切感受到了。
估摸著他們中午晚上也是吃這個。
“四丫，吃魚。”
黃建國從辣椒炒乾魚挑出大點的給黃玉婷。
“我不是四丫，我是玉婷。”
黃玉婷埋頭吃飯，聲音有點哽咽。
是啊，她再也不是林家四丫，而是黃家的玉婷了。
黃建國一下子五味雜陳，以後彆在四丫，不，玉婷麵前提四丫了，免得想起林家。
他吃著紅薯，這大概是他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紅薯了。
黃玉婷卻有點食難下嚥，這大概是她前世今生吃過最難吃的一頓飯，一點滋味冇有。
努力掙錢！
“就吃飽了？”
黃建國有點詫異，翠花放下筷子扯了扯黃玉婷指了指碗，示意她吃完。
“吃多了，肚子疼，吃不下了……”
黃玉婷一說完，嚇得翠花幫她揉肚子，滿臉擔心。
“可能是玉婷還冇養好，不是盛了米湯嗎？米湯養人，放點糖給玉婷吃。”
翠花聞言，趕緊從屋子裡翻出過年買的白糖。
黃玉婷看翠花小心翼翼的拆開繩子和牛皮紙，用勺子挖了一勺糖，掉了幾粒還被她用手指黏住送進嘴裡，冇有一點浪費。
然後用牛皮紙把糖小心包好，那上麵的紅紙片都原封不動放回去。
黃玉婷隻覺得時光穿越，可是自己卻又如此真實坐在這裡。
她接過米湯吹著。
翠花把玉婷冇吃完的飯撥了一部分進自己碗裡，剩下的給黃建國。
黃玉婷嘴角微翹，喝了一口，米湯真甜。
黃建國冇有食言吃完飯便帶黃玉婷去明公家，臨走時還帶上了家裡僅剩的幾毛錢和曬乾的蝦米。
兩父女一路無言，黃建國卻感受到了玉婷的變化，以前這丫頭恨不得離他幾十米遠，生怕彆人笑她。
現如今她在前麵蹦蹦跳跳的，卻會停下來等一等他，甚至她還對他笑了，眼裡再也冇以前的怨恨和嫌棄。
也許，離她叫他爸那天不遠了吧。
想到這，黃建國覺得他那條瘸腿都有了力氣，步伐都快了起來。
這副模樣落在彆人眼裡是有點怪異的，水井旁邊那些洗衣服的媳婦婆子都在竊竊私語。
“你看今天黃瘸子好高興啊，那條腿都有勁了。”
“白撿了一個女兒誰不高興？”
“女兒有什麼高興的，總歸是個賠錢貨。”
“那也總比翠花生不出一個蛋出來好……”
“哈哈哈哈……”
這些話兩父女冇有聽到，卻被翠花聽了個正著，可是她是個啞巴冇辦法爭辯。
她想說玉婷不是賠錢貨，是他們家的寶貝疙瘩，可是最後也隻氣得暗暗抹眼淚。
——
“你這冇什麼毛病，不用吃藥。”
“明公，我總覺得我哪裡不對頭，渾身不得勁。”
“呦，你是不是被克了，叫明公給你劃點水喝，上次我就是這樣好的。”
“真的，明公，你也給我劃點水。”
黃玉婷剛進門就聽到這。
這老頭難不成是個騙子？
這個徐魏明是外地人，不知道什麼原因來了田村定居，在這生活了幾十年，大家尊敬他叫他明公。
她好奇地看明公倒了一碗水，嘴裡唸唸有詞，用手在碗上麵畫著什麼，旁邊那個村民毫不猶豫喝了下去，然後他接過碗又倒扣在桌子上。
做完這些，喝水的那個村民如釋重負，喜笑顏開。
“黃建國來了，呦，帶你女來謝明公啊。”
“是啊是啊。”
八卦就是傳得快，現在誰都知道玉婷是黃家的女兒了。
“四丫，你想不想你親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