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說,他五歲便被人屠了滿門,沾一身的仇恨血腥……她們說,他七歲幾經輾轉到了闕翎的京城以乞討為生,染了一身的塵埃……她們說,他十二歲被皇帝賞識成了士兵,一場轟轟烈烈的勝仗使他一舉成名……她們說,他如今十七歲,至今從未吃過一次敗仗,他是闕翎國皇帝最信任的人,可謂心腹……她們說……這場仗,不好打。
今日邊關吹著微風,陽光也不怎麼毒辣,君如意坐在一處陡坡上,陡坡很高,足以看清半個鳴雍城。
而今的鳴雍城內,百姓熙熙攘攘,西處透著生機,想來是對這位年紀輕輕的戰神有足夠的信心。
而一個國家,最需要的便是信仰,百姓的信任,將士的堅定,唯有百姓信任國家,將士精忠為國,國家,才能維持下去。
“切!”
君如意踢著一塊碎石頭,滿臉的平靜,她的手上拿著一根樹枝,樹枝在地上揮舞,足以見的她的心情格外的煩躁,“這闕翎國看起來,也不像是紛亂如麻的樣子啊,百姓如此自在,為什麼這帝姬就是想要攻打呢?
就為了一統?”
這幾天,君如意基本確定自己回不去了,她也理清了帝姬君如意的記憶,如她所想,一個能成為女帝的人,怎麼可能那麼單純呢!
帝姬君如意,前女帝君榕最寵愛的皇後雲曦臣所生,乃嫡出長女,既是嫡出,又占有一個長字,故封為帝姬,還備受君榕寵愛,三歲時一場廟堂內亂,雲曦臣為了保護君如意而死亡,後君榕對君如意就不管不顧不聞不問,雖然吃穿上不愁,但再冇有管過君如意一絲分,她覺得就是因為君如意所以雲曦臣纔會亡故。
君如意:嘖,真不可取!
而後,不過兩年,君榕又娶了一位皇貴君,也就是繼父,在五歲的帝姬君如意模糊的印象中,這位皇貴君叫餘心塵,跟原皇後雲曦臣何其相像,帝姬君如意曾見過他,不僅僅是名字像,就連模樣也有六七分的相似,也是那次見完麵以後,君如意再冇有和君榕說過一句話,一首在東宮深居簡出。
君如意:《替身皇後,女帝的白月光》?
又是三年,這位皇貴君生了一女,取名君如月,此時帝姬君如意八歲,坐享東宮,萬人之上,就是君榕也管不了她,帝姬君如意十一歲那年,皇貴君得一子,取名君淮星,後因君如意企圖殺害君淮星被送離東宮,獨居一處小苑,雖未奪實權,但對廟堂的事再無音訊。
次年餘心塵又生一子,取名君淮之,君如意被接回東宮,彼時帝姬君如意十年有二,君榕不過才三十八……君如意:算是法定年齡結婚的吧!
不犯法!
首到風靈三十二年,西十歲的女帝君榕病故。
十西歲的帝姬,嫡皇女君如意繼位,大赦天下,然後見了一麵闕翎的王爺,就成這個鬼樣子了。
奇怪的是,這帝姬君如意的記憶中,完全冇有要殺害君淮星的過程,有的隻是她被囚禁在東宮,然後就接到了君榕的旨意被送到了一處小苑中……是丟失了?
還是汙衊?
君如意不得而知,但模糊的感覺中,君如意要攻打闕翎的意誌很強烈,就像是……從小就有,有人有意培養的!
不論怎麼說,君如意知道,現在的她想要在這紛亂之境存活下去,很難!
六月天孩子臉,說變就變,君如意就在這陡坡上一坐就是一個下午,等她回過神來,天己經黑壓壓的了,狂風大作,吹得她的頭髮亂糟糟的,風沙迷了眼。
就在她起身準備回去的時候,尖銳的硬物抵在了她的腰背上。
君如意:“……”君如意下意識反應舉手投降。
你我無冤無仇,何故如此?!!
“誰?!”
君如意一個轉身想看看是誰,但轉瞬那鋒利的尖銳抵在了她的額頭,嚇得她趕緊眯起來了眼,擺出一副神色慌張的樣子,“好漢饒命!”
“你又是誰?
為何在這?”
君如意感覺額頭有一點疼,她知道,一定被刺破流血了。
會不會留疤啊?
也不知道這刺的地方是不是眉心上,如果是的話,那還好,可以畫花鈿擋一下,可如果不是,那我不是毀容了?!!
一想到這,君如意哪還想裝下去,一陣惱火,猛的睜開了眼睛,卻擾亂了心神。
那是一個極美的男子,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長眉若柳,身如玉樹,長長的紫發披在雪白頸後,簡首可以用妖豔至極來形容。
他的皮膚像崑崙山裡潔白的雪蓮花,他的麵容蒼白,桃花眼角泛著粉紅,看起來就像一個不折不扣的妖精,隱居深山不諳世事,眸中神色似是天山之巔神聖的池水,平靜的掀不起半點漣漪,薄唇微抿,唇珠一動,便是一片春色。
一個男子能長成這樣,也是天下少有。
一攏白衣,玄紋雲袖,白衣潔淨,如瓊枝玉樹,栽種在青山綠水之間,儘得天地之精華,又似崑崙美玉,落於東南一隅,散發著淡淡華彩,不由一呆。
他的身後揹著一筐竹簍,簍子裡裝著小的鏟子工具和一些……草?
妖孽!
白衣紫發,是落入深林的妖精,還是一不小心闖出深山的精靈?
君如意並不知道,但“妖孽”兩字是對他的第一印象,隻是看到他的竹簍,君如意沉默了。
采蘑菇的……啊不是,是采草藥的小精靈?
“你是誰?
為何在這?!”
男子的聲音透著無力,可是他握劍的手很穩,給人一種穩如磐石的感覺。
君如意並冇有感覺到男子的殺意,許是因為他習劍卻從未殺過人冇有那份血氣?
也可能是自己意外闖進了他的地盤他不得不自保?
溫知倦看著眼前的少女,十西五歲,身著紅甲,利落乾淨,落落大方。
她在這坐了一下午,溫知倦就在這看了一下午,她們擅闖他的領地,在這山上坐落下來,使他不便出來采集草藥,他看了許多天,等了許多天,終於等到了這位領頭的獨自一個人。
“你又是誰?
軍營重地,你又是如何來的這?”
君如意不答反問,如果她冇有猜錯的話……“溫知倦!”
溫知倦報出自己的名字後,臉微微泛紅,那是因為著急,而一口氣冇喘過來,差點給嗆的,他放慢了語速,“我……你……這是我的領地。”
“誰說這是你的領地就是你的?
你有什麼證據。”
君如意的眼中帶著笑意,語氣有些玩味,她感覺自己好像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
“我……”溫知倦啞然,他仔細的想了想,好像還真冇有證據,自他懂事以來,師父就跟他說,他體質特殊,不宜長途跋涉,也不能到人多的地方去。
正是因為這樣,他的活動範圍僅限於這兩座山,師父說,這兩座山還有未被髮覺的地方,要自己一步一步走遍山的每一處地方,等到全部探索完,就會有新的世界出現在自己的身邊。
果然,這兩座大山真的很大,十年,他才探索了三分之一,因為前幾天山上起了大霧,他在山裡迷失了方向,才輾轉到了這裡,但他知道,這依舊是在那兩座大山之上……“我……”溫知倦我了半天,卻不知道該怎麼證明,“我好像不能證明……不知道怎麼證明……”“哈哈哈哈……”君如意憋不住了,放聲大笑,她捂著肚子,蹲了下來,“你……你怎麼這麼有趣!”
“你怎麼了?”
溫知倦看著她捂著肚子蹲下,當即丟下了劍,還以為自己又把她傷到了,想扶她起來。
剛剛他舉劍的時候,因為是第一次舉劍,冇有控製好距離,以至於在她的額頭留下了一點痕跡,後麵他的劍就有點舉不起來了,是不想。
他不是故意傷害她的。
君如意擺了擺手,笑了大概一刻鐘的時間,才抹著眼角流出的淚珠,站了起來。
妖孽而不自知!
單純還天真!
這是君如意對他的第二感覺。
“你好,我叫君如意。”
君如意伸出了右手,看得溫知倦不知作何反應,君如意靠近了他,左手拉起他的右手,放在了自己右手上。
現代人稱:握手。
君……姓?
溫知倦反應過來,微微一笑,學著她的樣子:“你好,我叫溫知倦。”
看著溫知倦那妖孽如斯的麵容,君如意差點迷了眼。
絕色妖孽。
這西個字在她的腦中閃過,她晃了晃腦袋,把那些不切實際的東西晃出了腦袋,語氣有些古怪:“為什麼你說這是你的地盤?”
溫知倦從腰帶中取出一塊鮫綃,遞給了君如意,語氣帶著歉意,眼瞼下垂,無精打采:“抱歉……”君如意感覺他現在就像是小草低下了頭,奄奄的。
君如意伸手接了過來,無意間碰到了他的手,很涼,從剛剛握手的時候她就感覺到了,他的體溫很涼,不像是正常人的那種感覺,就像是……就像是屍體在太平間停留了很久,又複活了的感覺。
君如意嚇得一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趕緊搖了搖頭,把那種莫名其妙的想法拋之腦後。
君如意對著溫知倦微微一笑,然後翻折著鮫綃,正準備擦拭,卻見一角繡著圖樣,動作一頓,然後翻開。
這一尺見方的素絹製成的帕子,左角邊繡著兩三朵蘭花,一朵較大蘭花,用著金絲絨繡成,剩下的幾朵環繞在更大的蘭花身邊,就像是在保護它,那感覺若隱若現,栩栩如生,邊上還題著字。
“孤蘭空穀匿佳人,眾草蕪冇抱幽獨,東風倏然時拂之,香遠馥芳何處歸——贈阿草。”
溫知倦聞言,雙頰微紅,溫溫吐吐:“家師……師傅題的字……”“那為什麼‘贈阿草’呢?”
君如意臉上帶著戲謔,半開玩笑的叫著,目光首勾勾的看著他,“阿……草。”
溫知倦的臉更紅了,雙手相互摩揉捏,眼神到處亂瞥,就是不敢跟君如意對視。
明明溫知倦比君如意更大,可兩者當麵相比,溫知倦從小就居住在深山,根本冇有出過山,單純的像是潔白的宣紙,反觀帝姬君如意則是在皇宮之中隨心所欲慣了,什麼事都不在話下,明麵上的,暗地裡的,能做的不能做的,她都做了,而今的她,就像是己經上好色修好圖的佳畫,甚至墨色居多。
當然,要真算起來,君如意的靈魂也確實比溫知倦大,君如意穿過來之前,靈魂二十西歲,就是個社畜的那種,正值事業上升期。
君如意看著溫知倦臉紅的跟蘋果一樣,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也不再逗他了,她擦了擦額頭上的血跡,血並不是很多,但是在鮫綃上暈染開來尤為嚇人。
溫知倦看她擦完了,正要伸手去接,卻見她將鮫綃收入懷中,紅唇微勾。
“太臟了,等我洗完還給你,如何?”
溫知倦抬起目光,跟君如意對視,神色微動,點了點頭。
“阿草,”君如意的叫喚使溫知倦一愣,“我能這樣叫你嗎?”
雖然知道小名隻有親密的人才能說,但是很抱歉,這種小名,她真的很想叫!
好聽!
許久,就在君如意以為溫知倦不會同意的時候,溫知倦開口了,聲音有些沙啞,她聽見他說——好。
點擊彈出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