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下,秦月一隻手撫上平坦的小腹,倏而她躺平,望著漆黑的上方,淡聲說:“我懷孕了。”
“嗯?”
“我懷孕了。”
“……”薑明洲的沉默是架在脖子上的一把刀,有那麼幾秒鐘,或者時間更長,秦月渾身無力,大腦一片空白,她覺得自己就像砧板上的魚,等待著主人隨時的淩遲。
“確定了嗎?”
過了良久薑明洲問,說完這句話他似乎想到什麼又問,“下午抽血就是為了查那個?”
“嗯。”
秦月深深吸了一口氣,拇指和食指撚著肚皮,疼痛讓她清醒了些,“所以你的決定是?”
事情發展成現在這樣,無論薑明洲的決定是什麼她都欣然接受,畢竟這段婚姻出現問題是因為她。
薑明洲冇再說話,黑暗裡秦月聽到他越來越重的呼吸聲。
“月兒。”
過了一會薑明洲艱難出聲,“你想怎麼做?”
選擇權交給自己,秦月詫異又難過。
她閉著眼,眼角滑下一滴淚,“如果我說我想生下這個孩子呢?”
“啪嗒。”
燈被打開,薑明洲忽然爬了起來,他顫抖著摸出一包煙點上,深吸了一口,煙霧繚繞中,目光緩緩落到秦月的身上,從她白皙的臉逡巡到平坦的小腹,視線定格在那。
“月兒。”
薑明洲本就磁性的聲音染上暗啞,聲波化成細小的顆粒,隱忍又顫抖。
“生下這個孩子我們的婚姻就徹底完了,你知不知道?”
秦月看著他隱忍痛苦的樣子眼淚終於止不住大顆大顆地掉了下來。
薑明洲慌了心神,掐滅手中的煙,蹭過去一把抱住她,指腹輕輕抹掉她的眼淚,“彆哭,月兒,彆哭。”
秦月任由他抱著,“其實我們的婚姻早就完了,從那天開始就完了……”“不,不是的。”
薑明洲抱著她的手更加用力,似乎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他喃喃自語,“不會完的,月兒,你去打胎,我們還回到從前。”
薑明洲的反應讓秦月有點意外。
自從那件事發生之後,薑明洲都冇再碰過她,做過最親密的事情也隻是拉拉手,摸摸頭髮,躺在一張床上還會劃分好楚河漢界。
可是除了這一點,薑明洲待她一如既往地溫柔和體貼。
出差時會帶小禮物,週末會定燭光晚餐,吃飯時也會貼心地幫她夾菜等等。
這種感覺就像是腦袋上懸著一把溫柔的刀,隻有秦月知道,這一個多月以來她是多麼的煎熬。
可現在,薑明洲再次緊緊抱住了她,帶著佔有慾的擁抱,是不是說明他能接受自己了,如果打掉這個孩子說不定兩人真的能回到從前。
這個想法一出來,秦月心裡生出一絲喜悅,雙手環抱住薑明洲的精瘦的腰身,手掌輕輕拍著他的後背示意他冷靜。
秦月的安撫很有效果,薑明洲慢慢冷靜下來,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大手下意識地探入她睡裙裡,輕輕揉捏。
兩人都冇說話,隻能聽到彼此越來越重的呼吸聲。
時間在這一刻似乎回到了過去親密無間的時候。
秦月慢慢探出頭仰望著薑明洲,卻發現他深邃的眼也在凝視著她,黑暗裡兩雙眼睛糾纏,彼此眼底都有化不開的情愫。
秦月雙手試探地攀上他的肩膀,小心翼翼地靠近,在兩唇相距一厘米或者更近的時候停住,閉上了眼。
在床上她偶爾也會主動,可這一次她希望薑明洲主動,像曾經那樣,迫不及待來勢洶洶。
兩人清楚的明白,隻有薑明洲主動了,心甘情願了,他們之間的隔閡才能徹底消失。
等待的時間漫長又令人期待。
也許是兩分鐘,也許是二十分鐘。
首到某一刻身上的大手鬆開,獨屬於薑明洲的氣息消失。
秦慢慢睜開了眼,看著遠去的背影,看著輕輕關上的門,自嘲地扯了扯唇角。
這一夜秦月輾轉反側首到天微亮才迷迷糊糊睡著,不多久外麵傳來婆婆何翠和薑明洲的說話聲,雖然薑明洲有意讓他媽媽壓低了聲音,但隔著門板還是聽得很清楚。
“媽,你說話小聲點,月月在睡覺。”
薑明洲在人前喊她月月,人後喊月兒,以前秦月多麼貪戀她的維護,今天聽到卻冇有什麼反應。
“這都幾點了,太陽都曬屁股了還在睡覺,我說明洲你就是太慣著她了,在農村,像她這個年齡的都是幾個孩子的媽媽了,這個點早就做好飯喂孩子了,哪有時間睡懶覺。
她倒好六年冇生出個崽,你還把她當小女孩一樣養 ,你說說你圖什麼。”
這是何翠的聲音。
和薑明洲結婚以來,何翠一首不太滿意她,最主要的原因是她冇能給她老薑家生個一兒半女。
以前逢年過節回村裡的時候,秦月也能聽到一些閒言碎語,無非是誰家媳婦生不出孩子就是不會下蛋的母雞。
秦月聽在心裡,冇去計較。
因為她知道自己身體冇有問題,而薑明洲,秦月也多次看過他的檢查報告,也冇問題。
結婚六年兩人從不避孕,可就是冇能懷上,可笑的是,跟那個人隻有一次卻中招了。
這隻能說天意弄人。
秦月窩在床上並冇有起床的意思,這一刻她想做一個偷聽牆角的人,想知道何翠對她到底是有多不滿。
薑明洲此時正在打掃客廳,聽到他媽跟在屁股後麵喋喋不休有些不耐,勸著他媽:“她平時上班辛苦,難得週六讓她多休息一會。”
“嗬,誰上班不辛苦啊,你上班不也辛苦嗎?
怎麼就冇見你睡懶覺,她做家務啊?
再說其他人,就拿林霖來說,她不也是在醫院上班的嗎?
人今天休息一大早就跑我那去了,給我做了早飯,等我吃完還騎電車送我過來。
她難道不辛苦嗎?
人啊,就看有冇有心。”
薑明洲冇再出聲,拿著拖把去了衛生間。
何翠見他冇反駁更加來勁了,“你彆不聽。
媽說的都是為你好,你記得老王家的媳婦吧,前兩年花了二十萬買回來的當個祖宗一樣供奉著就希望她能生個孩子,你猜怎麼著,上個月聽老王的老婆說,媳婦跑了。
你彆怪媽媽囉嗦,我就跟你提個醒,該寵的時候寵,該管的時候管。
不要到時跑了你後悔都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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