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真在劇烈的頭痛中甦醒,他的皮膚、麵部乃至肺部都彷彿被火焰焚燒,痛楚難當。
他手下的石質地麵粗糙硌人,而吹過他肌膚的風,也如利刃般刺骨。
難道這便是天堂的景象嗎?
還是他己經來到了地獄?
在他睜開雙眼之前,遠處的對話聲波傳入他的耳中。
“皮道!
你怎能讓雷霆之魂成長至祭祀境界?!
紀靈乃是本宗今年最為耀眼的學生!”
“我感同身受,何長老。
但據我所知,檢查元素之魂的修為並不屬於我的職責範疇。
按照傳統,負責維護考試設施的應是考試中最資深的成員。”
“你是將責任推到我身上?”
“絕非此意,何長老。
然而,這確實是一個不幸的意外,或許隻能歸咎於命運的無常……”“皮長老,無需多言。
我將會把這件事上報給宗派領袖,他自會依據情況作出公正的裁決。
在此期間,我將在各條道路的頂端迎接那些順利通過考覈的弟子,並確保類似的事故不再上演。”
隨著一陣衣物摩擦的聲響,對話就此畫上句點。
葉真努力地試圖把握眼前的局勢。
就在不久前,他還躺在柔軟的絲絨床上,耳邊迴盪著他的子嗣和宗派長老們的爭吵聲,他們如同鬣狗般為了爭奪他一手創立的宗派的繼承權而相互撕咬。
若非葉真己處於生死邊緣,這一幕定會讓他怒火中燒。
然而,死亡的陰影以一種奇異的方式淡化了世間萬物的重要性。
在生命的最後關頭,葉真終於領悟到,他所珍視的精神武器、他親手建立的宗派,以及他積攢的大量精神石,在生命的天平上都變得輕如鴻毛。
在人生旅途中,這些或許曾是有用、璀璨、美麗的存在,但對於一個行將就木的人來說,它們己失去了意義。
最終,他深刻地認識到,生命本身纔是最為寶貴的。
他願意用所有的精神石來換取哪怕一天的壽命延續。
可惜,延年益壽的靈丹妙藥,其價值遠非精神石所能比擬。
在這一最終的反思中,他合上了雙眼,以為這將是他的最後一次……至少,他是這麼認為的。
然而,黑暗暫時地吞噬了他,隨後又突然將他吐回了現實。
“澤然,你可曾見到那老傢夥方纔的所作所為?”
先前的對話中,第二個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狡黠。
“抱歉,皮長老,我並未注意到。”
葉真耳中傳來了一個新聲音,是個女聲,聽起來既堅定又冷靜。
“無妨。
身為鍊金術士,你本就較為安全,暫時還無需涉足宗派的權力鬥爭。
那老傢夥匆匆下山,裝出一副憤怒的模樣,實則是想恐嚇我,要我為雷霆之路上的事故負責。”
“我懂了。”
“很好,我就知道你會明白的,弟子澤然。
當宗派領袖問起此事時,我希望你能夠重述我們剛纔的對話。
我們這些鐵匠和鍊金術士必須團結一致。
那些隻懂戰鬥的粗人無法理解我們的困境。”
“我明白了。”
葉真聽到身後傳來了一聲輕微的異響。
緊接著,他的背部下方感到了一陣銳利的刺痛,令他不由自主地痙攣起來。
他猛地翻身,想要檢視究竟是什麼東西在對他發起攻擊。
是一朵雲?
“皮長老,您看到了嗎?
我發現紀靈似乎還有生命跡象!”
“確實,他的生命力似乎比常人要堅韌。
但那並不改變什麼。
經曆了那樣的雷電轟擊,他的經脈很可能己經遭受重創。
他現在的狀況,是幸運還是不幸,我也無法判斷。”
“那我們能否伸出援手呢?”
“去冒險激怒雷霆之魂嗎?
一個達到祭祀境界的元素之魂可不是輕易可以對付的。
雖然我或許能夠應對,但如果你還在築基階段就貿然行動,很可能會損害到你自己的修為。
如果他真的足夠堅強,就應該讓他自己設法爬出來。”
“要知道,紀靈是近西年來首位敢於挑戰雷霆之路的人。
他的這份勇氣,應當得到一些認可。”
“確實。
這正是一個關於遏製貪婪的重要教訓。
何長老讓那孩子去嘗試雷霆之路,實在是太過愚蠢了。
他難道以為修煉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嗎?
追求永恒之道絕不容小覷。
曆史上,貪婪己經毀掉了比任何其他罪惡都要多的修煉者。”
“但是……”又是一道閃電劈下,葉真的聆聽戛然而止。
他目睹電流在頭頂上空懸浮的白雲之底彙聚,隨後穿透他的身體。
這劇烈的痛楚,竟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這痛苦遠超過了他曾承受過的任何折磨,即便是雷霆天劫的煎熬也相形見絀。
“我仍活著。”
葉真的意識逐漸清晰,他明白自己既未升入天堂,也未墮入地獄。
如果之前的對話尚未讓他確信,那麼此刻的痛苦無疑是最有力的證明。
來世,絕不可能帶來如此劇烈的痛楚。
隨著意識從劇痛中逐漸甦醒,葉真深刻地意識到了自己身體的糟糕狀況。
若再次遭受閃電的侵襲,他將無法存活。
這一次,或許就是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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