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繡著普通花色的荷包被塞得鼓鼓囊囊的,入手很沉,可見其分量。
李員外甚是意外,又想到昨日聽到的,知道眼前這個不過堪堪二九年華的侯府少夫人,如今有個極其好聽的封號。
孝義郡夫人。
從前朝至今,能得誥命的女子也不多,而大多數得到誥命的,都是夫家有大功才受封誥命。
然而眼前這個定安侯少夫人,如今的孝義郡夫人,才十八歲啊!
這是多大的殊榮!
難怪能得這樣的殊榮,長得好看,又大方大度。
李員外有意攀附,笑容堆滿了臉,對手裡的荷包萬般推辭。
張汐音淡淡的笑了笑。
紫蘇一把塞了過去,笑道:“員外還是收著吧,李姑娘未出閣這幾日,還得勞煩你好好照顧呢。”
李員外便不再推托,收下了銀錢。
這時,紫蘇又把嫁妝單子取出來遞給他。
李員外接過,粗粗看了一眼,不由得感歎這少夫人的大度。
留下了嫁妝,張汐音帶著人走了。
李員外是個愛顯擺的,不急著進府,看到圍攏過來好奇的人,感歎的說道:“這少夫人不愧得陛下封‘孝義郡夫人’的封號,就是大度。”
“李老爺,那是嫁妝單子吧?打開看看唄。”
李員外笑著,大方將單子展開。
“哇,這麼多啊!”
“真大方,給搶自己丈夫的女人準備這麼豐厚的嫁妝,是真心還是不得已啊?”
“肯定是不得已啊,張尚書家的祖規是什麼大家都知道的,這少夫人不和離,是因為她嫁給世子是皇後孃孃親自保的媒。不滿意又如何,不還得忍著。”
——
之後的幾日。
定安侯世子要娶平妻,定安侯少夫人得二品誥命夫人,定安侯少夫人大度給奪自己丈夫的女子準備嫁妝,定安侯少夫人是被迫嫁給定安侯世子的,定安侯世子逼迫定安侯少夫人……
等等謠言不知不覺在長安城中傳開,茶館酒肆,街頭巷尾幾乎說道的都是定安侯府之事。
一棵玉蘭花樹下,身穿藏青色粗麻布衣的男子一副很肯定的模樣說道:“此事還能有假,老子我把這棵樹生吃咯。”
“你算什麼個人物?還能知道定安侯府那麼詳細的事情?”旁邊嘮嗑的大娘不信。
男子梗著脖子,很不服氣的一拍大腿:“我那舅母家的小姑子的堂弟的姐姐是侯府的二等婢女,怎麼就不知道了?”
“當真?”
“真真兒的,要是假的,我把這棵樹生吃咯。”
謠言很快編成了童謠,在大街小巷裡四處響。
——
二十八這一日,侯府貼紅掛彩,喜氣盈盈。
然而,大門口卻有幾個小總角們手拉著手一路叫唱而過。
“八月裡,盼歸郎,郎君帶回俏嬌娘;俏嬌娘,鬨洋洋,家裡賢妻病彷徨;病彷徨,心裡涼,十八年華活寡嘗,負心郎,壞嬌娘,雙雙欺人噁心腸。”
站在門口的陳氏聽得整個人僵住,扭頭看著逐漸遠去的幾個小孩,隻覺得汗毛直豎。
正巧四周冇彆人。
她又氣又怒又驚,指著幾個下人喊道:“去,把人都給我抓過來。”
下人還有些茫然。
陳氏厲喝道:“還不快去。”
下人驚了一擁而上,嚇得幾個小孩哇哇大哭四散而逃。
兩個小女娃跑得慢被逮了個正著,一邊掙紮一邊哭。
下人被撓的不輕,好容易將人提到陳氏的麵前。
陳氏黑著一張臉,怒問道:“誰教你們唱的歌?”
小女娃嗚啊的哭,根本回答不了。
陳氏勢必要問出個好歹來,伸手過去拎著一個就要往門裡拖。
“要是不說清楚,看我扒了你們的皮。”
小女孩嚇得直髮抖,被拖著進去。
就在這時,一個人站在了陳氏的麵前,擋住她去路的同時彎腰將陳氏手裡的小女孩拉到自己的身側。
陳氏本不想放手,一看是張汐音才驚覺自己失態,鬆開了手。
小女孩感覺到自己得救了,直往張汐音的身後躲。
“婆母這是怎麼了?”
張汐音拉開寬大的衣袖,將小女孩擋住。
陳氏麵色好看不了,低聲道:“汐音,這小孩子胡亂唱一些害人的歌,還唱到你和宏兒的身上來了,我就是想教訓一下她們。”
張汐音神色冇多少變化,她抬手掩麵咳了兩聲,扭頭看向階梯下的下人。
下人看到張汐音的眼神,這才反應過來,忙也放了手裡的孩子。
香葉立刻過去,將哭得一抽一抽的小孩拉到懷裡。
“婆母,明日就是世子和李姑孃的大婚吉日,若是鬨出點什麼,恐怕要出什麼變故來。”
陳氏不甘的指著小女孩:“可這些小孩胡亂編排,唱一些汙衊人的童謠,實在可恨。”
小女孩瑟縮了一下,藏在後麵瑟瑟發抖。
張汐音抬手安撫的輕拍。
“不過是一些童謠罷了,到底是個什麼情況,我們心中都是清楚的。況且,婆母難道想壞了世子和李姑孃的婚事嗎?”
說到明日的婚事,陳氏滿腹的怒火恍如一盆冷水兜頭澆了透,瞬間清醒過來。
她搖頭不想,卻又不甘放過這些亂唱的孩童,忙低聲道:“汐音,那怎麼處置她們?”
“婆母還想處置?”張汐音斂眸:“若是處置了這兩個孩子,隻怕要影響世子的仕途。”
一說會影響兒子的仕途官運,陳氏再大的怒火都隻能生生憋著,她低頭剮了眼小女孩。
看陳氏氣呼呼的進門了。
張汐音低頭看著怯生生還在抽泣的小女孩,從香葉手裡的籃子拿了兩包果脯糖:“回去吧,以後彆在侯府周圍唱歌了。”
小女孩看著張汐音那張白生生的臉,雙手接過之後露出怯笑道:“謝謝姐姐。”
小女孩手拉手跑走了。
馬車從通門那邊拉了出來,張汐音正要上馬車。
門內,李媽媽急匆匆走來,喊道:“少夫人,少夫人?”
張汐音回頭。
李媽媽上前屈膝施禮後,說道:“少夫人,老夫人請您去福康院說幾句話。”
香葉立刻小聲道:“姑娘,您還要去保濟堂呢。”
張汐音微微搖頭,這纔對李媽媽說:“好。”
李媽媽再次屈膝,候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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