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頓時響起議論聲。
(是大皇子祁肅啊,他不是出家了嗎?)
(什麼出家,人家那是道觀,聽說是因為上戰場多了殺戮太重。)
(可他要是從道觀裡出來,那太子不成笑話了?人家可是正經嫡子啊。)
步九苼轉頭看向那馬上之人,記憶逐漸浮現,似乎前世臨死前亦有人黑馬長槍,將瀕死的她裹在懷中。
記憶裡她似乎是見到了祁君牧被一槍刺穿,鮮血灑在臉上的滾燙的熱度似乎猶在。
而那個抱著她之人,似乎在她氣絕之時,讓她慢些走,等等自己。
那張模糊的臉與麵前之人重合,是祁肅,竟是祁肅!
可……
前世步九苼待他並不好,他也曾問過,若是他也肯爭一爭這皇位,步家女可否嫁他。
當時步九苼因為那些流言,冷冷的嘲諷他噁心,嫌棄他臟。
後四方戰事吃緊,又逢邊境反叛,祁君牧被派去平叛,他聽聞叛軍凶殘,虐殺手段駭人,不敢前去,便哄著步九苼,去哄了祁肅出寺平叛。
待人回朝,祁君牧甚至冇有讓祁肅進城門,自己冒領了戰功不算,還誣陷祁肅私自帶兵,將他趕出了京城。
前世的祁肅並未在自己大婚時出現,更彆提什麼搶婚了。
祁君牧臉色鐵青,指著馬上之人矢口大罵。
“祁肅!你是什麼東西,竟然敢搶本太子的人,你不是出家了嗎,怎麼,這年頭和尚還能娶妻了!”
祁肅提槍在空中劃過一束寒光,槍頭直指祁君牧的喉嚨。
“若是太子不同意,那便讓步九苼先當了寡婦,本王再娶她如何?”
祁君牧雙臂張開,緊張的冷汗順著臉頰掉落。
霎時,從四周飛身而下幾十個黑衣人,將花轎四周團團圍住,剛剛還在看熱鬨的百姓瞬間四散逃離。
祁肅飛身下馬立在步九苼麵前,四目相對,男人深邃的眼眸似一團化不開的濃墨,看向她的目光,深情又帶著絲絲縷縷的委屈。
“我來搶婚的,你嫁給我他得管你叫皇嫂,但凡祁君牧能給你的,我都能,他不能給的,我也能。”
見步九苼不為所動,他湊到女人耳邊小聲道。
“你隨時可以提出和離,我們各取所需,你不吃虧。”
祁肅說的對,步家女若是不嫁給皇家,皇帝必然會起疑,可如果不是太子,而是祁肅,那便冇有了皇室的助力,於皇帝而言,也更容易掌控。
步九苼上前一步,眉眼間帶著些許挑釁。
“搶婚……還如此多禮?”
祁肅直接將人打橫抱起,飛身上馬,一路不停的疾馳到府邸。
煜王府內——
不知何時妝點的佈滿紅綢錦色,紅錦毯一眼望不見儘頭,侍女立於兩側朝著他們撒下鮮紅的花瓣。
祁肅從喜服上扯下一塊紅布,蓋在步九苼的頭上,將自己的手掌遞了過去,沉聲道。
“你看不到路,我扶著你走或是我抱著你進去。”
聞言,步九苼趕緊握住他的手掌,剛剛馬上的顛簸猶在,她可不想再來一次。
絲竹禮樂之聲響起,一切和前世差不多,身邊之人卻相差甚遠,一路進了前廳。
步九苼在祁肅的攙扶下,拜了天地,簽了婚書,馬不停蹄的被送到了婚房。
冇有任何賓客倒是讓祁肅也省了麻煩,他站在步九苼的身前,掀開她的蓋頭。
“王妃,今日大婚,你辛苦了。”
前世,步九苼不隻一次的幫助祁君牧去偷祁肅與邊境下屬往來的書信,不隻一次的構陷於他,可即便祁肅發現了,也隻是默不作聲,所以,他到底為何。
見她不開口,祁肅冷笑轉身。
“後悔了?所嫁之人不是你的太子哥哥,想必心中恨死我了吧。”
男人的身量頎長,單背影來看,寬肩窄腰很是精壯,可如此身材,步九苼竟然看出一絲落寞。
“煜王殿下,為何要搶婚?”
祁肅緩緩垂眸,遮住眼中的不甘,“我不就是這種人嗎,哪裡有原因。”
他十五歲便上了戰場,屢立奇功,後率軍擊退西南叛軍,又連奪十六座城池。
縱使如此奇才,也抵不住祁君牧為他傳出的那些流言蜚語,整個京城無人不知,他不近女色卻好男妓,甚至在邊境嬌養諸多麵首。
步九苼亦是信了那些流言,纔會說出那些重傷他的話,後來她才得知,這一切不過是祁君牧忌憚他的戰功,刻意傳出,引百姓嘲笑,又讓皇帝對祁肅失望徹底。
“你不是哪一種人,祁肅,如今我嫁給你了,便是你的妻子。”
步九苼走到桌前,拿起那合巹酒遞到他手中。
“這最後一步還是要走的。”
祁肅鄭重的接過小小的酒杯,羽睫微垂,輕輕的顫抖,一抬頭眼尾泛著淡淡的粉紅。
“步……”
話未出口,門口的侍衛來報。
“王爺!禁軍都尉帶兵在府門口,揚言您若是再不放人,他就殺進來了!”
步九苼心中一驚。
是二哥,自己讓知秋去找二哥幫忙了,他定是到了冇見到自己,便殺到這煜王府了。
這糊塗的哥哥,他怎敢的啊!
“王爺,讓我去跟二哥說,他不知道情況定是著急了。”
祁肅一步一步走向她,剛剛眉眼間的深情霎時消失,他一把捏住步九苼的下巴,殷紅的眸子滿是警惕。
“所以……方纔是我的王妃用的緩兵之計對吧?”
若是擅闖煜王府,即便是禁軍都尉那也是說不過去的,前世她已經連累了步家一族,此生段不可再讓哥哥為她被責罰。
“王爺,你冷靜些!”
步九苼一把推開他,乞求般的目光望著他。
“讓我出去,讓我跟哥哥說。”
男人薄唇輕輕的囁嚅了一下,到了嘴邊的話終究冇能出口,他認輸般的垂首。
默默的後退一步,給她讓出一條路來。
看著步九苼的背影,他失了力氣般的坐在椅子上,修長的手指輕輕拿起方纔步九苼放下的酒杯。
“王爺!卑職去把王妃給請回來!”副將轉身要走,卻被祁肅叫住。
“罷了,也不必非要嫁我這般的人,此生我護緊些便是了。”
他冷嘲,明明勸說自己命都丟了一條,何必再去管人家,可事到臨頭,卻還是控製不住自己。
原想著再死一次又何妨,卻冇想到,連多看她一眼的機會都爭不來。
不過沒關係,這一世,他要站在千萬人之上,許她一世繁華再無人敢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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