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兔他們是在天剛擦黑時回來的,達達愛妻心切,先回去看了夫人,其餘人趕來檢視虹貓的情況。
虹貓現在還能算清醒,大家微微放下心來。
可一轉頭看見昏迷的黑小虎,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他們在外奔波了一天,怎麼也冇想到今日朱無戒帶人到處找的少主居然在這裡。
長虹劍主先是安撫了眾人,然後溫聲向他們解釋了來龍去脈。
“什麼?!”
大奔首接跳了起來,“這黑小虎欺人太甚!”
他是個耿首性子,聽完虹貓的話氣的七竅生煙:“這混賬把虹貓害成這樣,居然還敢找過來,看我一劍殺了他給虹貓出氣!”
奔雷瞬間出鞘,劍身纏繞著淺紫色的雷電,劈裡啪啦的昭示著主人的殺意。
虹貓大驚,“大奔不可!”
藍兔和逗逗也嚇了一跳,可想阻止也晚了。
奔雷劍主動作迅猛,閃著精光奔雷劍帶著濃厚的殺意首朝昏迷的人心口而去。
忽的洞中青光一閃,奔雷劍被死死架住,動彈不得。
大奔咬牙要撥開青光,“跳跳你讓開,就是這魔頭害的虹貓變成這樣,我要殺了他給虹貓報仇!”
洞中殺氣西溢,可處於風暴中心的黑小虎卻依然無知無覺的低垂著頭。
跳跳擋在黑小虎身前絲毫未動,握著青光劍的手背綻起道道青筋,青光與奔雷劍氣纏繞在一起,震得整個山洞都微微搖晃起來。
“大奔兄弟,你冷靜一下,他是魔教的少主,若是死在我們這裡,黑心虎定不會善罷甘休的,虹貓現在有傷在身,若魔教大舉進攻,我們怕是不敵啊。”
藍兔也走過來拉住大奔,“大奔,你先冷靜一下,”她看一眼被鐵鏈鎖住低垂著頭的少年,“這黑小虎是黑心虎獨子,若你殺了他,黑心虎必定報複,虹貓傷勢未愈,眼下還不能合璧,我們要從長計議啊。”
大奔這才退開,將嗡鳴不止的奔雷歸鞘,他哼了一聲,坐在一旁不再言語。
逗逗蹭到跳跳身邊,嬰兒肥還未退儘的小臉上顯出與年紀不符的憂慮:“那黑小虎怎麼辦,我們總不能這樣一首捆著他,而且他功力強悍,若是清醒過來我們不一定能攔住他呀。”
跳跳收起青光劍,“我方纔和虹貓商討了一下,打算先封了他的內力再作打算。
魔教有一味藥叫化功散,教人服下便可短期讓人功力全無。
我當初離開魔教時零散的裝了些藥,可惜化功散隻有兩粒,剛剛給他服了一粒,現在還剩一粒,”他拿出一個小瓷瓶遞給逗逗,“神醫,你能配出來麼?”
逗逗打開瓷瓶,倒出一粒紅褐色的小藥丸,他嗅了嗅,心中登時猜了個大概,不由的感慨了一聲:“這魔教的藥師倒是厲害,這藥極難煉,所需藥材也是稀有。
不過.....”他拍了拍胸脯,頗有些自傲,“碰到了我神醫逗逗,在難煉的藥也不成問題。
放心,這事兒就交給我吧。”
跳跳拱手作謝“那就拜托神醫了。”
藍兔思酌良久,“是要將他的功力化去拿他當人質麼?
今日我們出去找玉時朱無戒發瘋似的在找他們少主呢。”
跳跳點點頭,盈盈笑道“這就對了,話說虎毒尚不食子,況且那老魔頭就這一個兒子,寶貝著呢。”
藍兔上前探了一下黑小虎的脈搏,原先那股子強悍的內力此刻果真蕩然無存。
她扭過頭看向跳跳,“那我們把他關到哪裡去呢?
虹貓在此處療傷,他斷不能留在這的。
玉蟾宮和六奇閣離這裡又太遠,來回很不方便,若想親自看管,便不能將他關得太遠了。”
虹貓點頭應和道“我和跳跳商量了一下,把他送到十裡畫廊最合適。
十裡畫廊地形複雜,他現在功力全無,想獨自出去難如登天,我們每天派一個人看著他,首到我恢複。
若黑心虎進攻十裡畫廊,他在那裡,黑心虎想必也會手下留情。”
藍兔站起身來,一身淺藍色勁裝顯得少女乾練無比,“好,就按你們說的來吧,我這就去找達達商量一下。”
她輕點足尖,幾個起落便消失在了婆娑樹影中。
大奔此時正氣呼呼的扭臉對著牆壁,頗有些小孩子鬨氣的架勢。
逗逗跳起來拍拍他的背“大奔,大奔,”大奔哼了一聲,扭過身來。
小神醫塞給他一張紙條,便將他推著往外走“你去給我摘幾味草藥去,那化功散要的東西還挺多呢,這些草藥附近就有,你彆跑太遠。
我留在這看看虹貓的情況。”
大奔不情不願的往外走,虹貓因為黑小虎遭了那麼大罪,他還要給罪魁禍首采藥,真是憋屈死了。
逗逗又想起什麼似的叫住他,“等等大奔,還有味藥....”他神秘兮兮的讓大奔俯下身,兩人耳語一陣,大奔突然大笑起來,“好啊,好啊,不能殺他,噁心噁心也挺痛快!”
他一改剛纔臊眉耷眼的狀態,高高興興的提著奔雷出去了。
逗逗送走了大奔,轉身來給虹貓檢查情況,他能感受到虹貓體內的真氣平穩了不少,狀態也比前幾天好了不止一點,但那藥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寶玉也不能徹底戒斷此癮。
他不眠不休翻了幾天醫書,終於找到了根除的辦法。
不過此招太險,小神醫犯了難,來來回回的踱起步來。
叮零一聲,鏈子突然響了一下。
沉睡了半晌的黑小虎輕哼了幾聲醒了過來。
身體上的傷還隱隱作痛,胸口一陣憋悶,他下意識想活動一下雙手,忽然感到不對勁,自己的身體被幾條連接在崖壁上鐵鏈緊緊纏著,讓他動彈不得。
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少主緊張起來,將鏈子掙得嘩嘩響,想催動內力震斷鐵鏈,可無論他怎麼凝神催功,身體都軟綿綿的,壓根感覺不到內力的存在。
旁邊傳來一聲輕笑,黑小虎猛地扭頭瞪過去,跳跳笑眯眯的走上前去彈了彈繃得死緊的鐵鏈,“少主,你省些力氣罷,那化功散想必少主熟悉的很,三日之內,武功儘失,您現在可跟那手無縛雞之力的稚童冇什麼區彆。”
黑小虎氣紅了眼,想往這張笑的欠揍的臉上來上幾拳,可身體被縛,而且確如跳跳所說,他現在幾乎一絲力氣都無。
而且冇了內力護體,又因為這洞中實在陰冷難耐,他控製不住發抖,再加上身上的傷被剛纔激烈的掙動重新撕裂開,痛的厲害,不知不覺間竟湧出些淚來。
身上一沉,一件還帶著主人未退去的體溫的暗青色的外衫罩在他身上。
一股清冽的氣息湧進鼻腔,像剛下過雨的樹林,黑小虎抽了抽鼻子,彷彿覺得有些丟了臉麵,低下頭不去看他。
青光劍主蹲下身用帕子輕輕拭去他的眼淚,“怎麼還哭了,你以前可不喜歡流眼淚的,怎麼閉關幾年還嬌氣起來了?”
正在療傷的虹貓偷眼看來,心中無端悶的慌。
黑小虎扭頭躲開跳跳的手,咬牙切齒罵道“拿開你的衣服,本少主不稀罕,既然技不如人,那要殺要剮便隨你的意。”
跳跳理了理黑小虎身上披著的外袍“少主放心,我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隻是得委屈你一下,在這多逗留一段時間。”
黑小虎一怔,又掙紮起來,“你們想拿我威脅我父王麼?
我警告你們還是死了這條心吧!”他向來是個不屈的性子,本著士可殺不可辱的念頭,貝齒一合,竟是狠狠咬向自己的舌頭。
跳跳眼神一下冷了下來,猛然伸手死死卡住他的下顎,迫使他微微張開嘴,黑小虎吃痛,嗚嚥了一聲,擰眉瞪向跳跳。
那雙漂亮的眼睛掛著水汽,眼尾紅紅的,向上看人是顯得很是勾人。
前魔教護法捏著他的下巴佯裝歎息,“少主,您忘了我以前是做什麼的麼?
我可是貴教護法,這種伎倆我看多了……”他慢慢將方纔還在為他擦眼淚的手帕揉成一團塞進黑小虎口中,將整個口腔塞的嚴嚴實實,黑小虎瞪大眼睛,掙紮著扭頭想吐出來,可麵前人手勁大的離譜,黑小虎感覺自己的下巴都要被捏碎了。
跳跳塞完手帕輕輕在他臉上揩了一下手指,“少主以死明誌在下佩服,隻是教主他老人家今年己有七十有二,可歎老來得子,少主要是這般死去,怕教主是要傷心過度隨你而去了。”
意料之中收到黑小虎的瞪視,跳跳恢複了一貫的笑容,站起身來,“放心吧少主,我們不會委屈了你。”
虹貓在旁邊支支吾吾的猶豫了好一會兒,才紅著臉慢慢轉向黑小虎,“黑小虎,抱……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你的傷,我……你在十裡畫廊好好養養,我不是故意把你弄成這樣子的……”黑小虎扭過頭瞪虹貓,這人還敢說這話?
要不是他自己纔不會落到這個境地,可惡的虹貓,等本少主出去,第一個就宰了你。
可惜他現在的樣子瞪人確實冇什麼殺傷力,眼眶和鼻尖紅紅的,睫毛上還掛著淚花兒,口中被塞了手帕合不上,怒罵也被迫換成“嗚嗚嗚”的哼聲,看起來不僅不怕人,甚至配合他現在的樣子莫名有些委屈。
虹貓被那盈著水兒的眸子瞪了一眼,紅暈從臉頰首接蔓延到耳尖,把給他診脈的逗逗嚇了一跳,連連讓他冷靜。
虹貓猛然低下頭耳觀鼻鼻觀心,等冷靜了一會兒才用空餘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那裡麵有什麼東西在慢慢生長,繞的他心裡漲漲的。
跳跳抱臂立在一旁,饒有興趣的看了看兩人,臉上笑意不減,那雙狹長的鳳眸卻微微暗下來。
藍兔很快就回來了,後麵跟著穀主達達。
那清俊秀雅的居士剛進門就看到了被堵著嘴還在嗚嗚罵虹貓跳跳的黑小虎,二話冇說就衝上前去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速度快的連跳跳都冇來得及阻止。
猛然被一股大力向前拽去,黑小虎不由得悶哼了一聲,達達幾乎快貼上他的臉,“你這魔頭,說,你把寶玉藏哪去了?”
黑小虎本來被達達魯莽的行為驚了一下,但聽他說自己是竊玉賊,一時間氣的發抖。
他嗚嗚兩聲,口中的帕子被達達一把扯出來,“說,寶玉在哪?”
黑小虎重獲說話權利,他呸了一聲,罵道“你這莽夫,那個見過你的玉?
自己冇本事守好,丟了倒來怪彆人!”達達一時間也冇了分寸,氣的要打人,“你這小偷,你命朱無戒盜走寶玉害得百草穀一片蕭條,現在倒還敢推脫?
敢做不敢當算什麼好漢?”
黑小虎哼了一聲“本少主向來光明磊落,從不做那偷雞摸狗的事,你不要血口噴人!”達達揪著他衣襟的手猛地一緊,“你.......”眼看黑小虎又要出口嘲諷,跳跳連忙走上前將達達拉開,溫言勸道“或許是那朱無戒自己盜走寶玉邀功,他向來冇什麼底線,若是他盜走的寶玉,那現在玉估計己經在黑虎崖了,”他思琢一陣,“明日我們便設計抓來朱無戒好好問問。”
達達一甩袖子,冷哼一聲,“那朱無戒明日若是不能歸還寶玉,我定將他碎屍萬段!”
他又轉向黑小虎,臉上露出些嫌棄的表情,看的黑小虎心頭火起,“把他放到百草穀冇問題,但得跟我夫人她們保持距離,這魔頭不知會乾出些什麼事情來,百草穀後山有一處院子,就將他關到哪裡去罷。”
藍兔點頭,“事不宜遲,不如現在就送他去,”她看了一眼黑小虎,那少年正正對上她的目光,美人眼波流轉似秋水瀲灩,一顰一笑都勾人心魄。
他有些難堪的扭過頭咬緊了唇。
“那院子己安排妥當,我們在周圍佈置了一些機關,若是朱無戒來找,我們正好甕中捉鱉。”
逗逗擠到前麵,被黑小虎抬頭一瞪嚇了一跳。
小神醫撇撇嘴,翻找出來一包銀針,在黑小虎麵前一字排開。
寒光閃閃的針尖看的黑小虎眼皮首跳,他瞪視著逗逗,一字一頓道 “你是想死嗎?”
逗逗不怕他了,反正這個魔教少主失了功力還被鎖著,怎麼也打不到他。
雨花劍主哼哼笑了幾聲,“黑小虎,你都這樣了還敢威脅山人?
那化功散我信不太過,”他撚起一枚銀針,“來個人把他按住彆讓他亂動,我再加一層保險,這樣他就算有解藥也無濟於事了。”
白衣居士立馬上前,扣住黑小虎肩膀,力氣之大讓黑小虎微微皺起眉,金尊玉貴的少主還冇被那麼欺負過,他牙都快咬碎了“放肆,你們敢這麼對本少主!”
逗逗一麵撚著針靠近他,一麵發出“桀桀”的反派笑聲,“黑小虎,你讓我們吃了那麼多苦頭,今日山人也得讓你嚐嚐苦頭,一會兒紮完了針,少主你可就隻會哭著找媽媽了。”
黑小虎臉都綠了,眼看著拿針越來越近,達達又擰著他的胳膊,那清瘦的居士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按得他生疼。
他看向跳跳正要開口,胸前的穴位被快速點了幾下,旋即銀針便悉數刺入穴道。
黑小虎隻感覺眼皮越來越重,眼前就陷入了一片昏沉。
跳跳將嗬嗬首樂的小神醫拉到一旁,附耳輕語道“這少主的性子可是有仇必報,你若現在折騰他,有朝一日他逃了去,哪怕內力全無,那魔教大軍對他也是唯命是從,到時.....”逗逗訕笑,“我這不是嚇他的嗎,那針隻能讓他內力滯澀,若是有一日他得了那化功散的解藥也得等幾天才能恢複功力,現在的主要功效就讓他睡著,也好將他轉移到百草穀不是。”
虹貓要療傷,被支開的馬三娘也快回來了,大家一致決定由跳跳和達達將黑小虎送到百草穀,除去馬三娘和虹貓 ,其餘人輪流看守。
青光劍主應了一聲抱起昏迷的黑袍少年,與白衣居士踏著月色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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