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後,鹹福宮東院。
“小主,該起了。”
天剛矇矇亮,青蘿就被貼身宮女竹蘭叫了起來。
青蘿迷迷糊糊哼唧幾聲,不情不願地翻身下床,然後在竹蘭的服侍下開始洗漱,睡眼惺忪的樣子,一看就是還冇睡夠。
這會纔剛到卯時,也就是早上五點,她當年高三備戰高考的時候都冇起這麼早過。
竹蘭一邊服侍自家小主梳洗,一邊低聲道:“今兒是小主你病好後第一次給柔嬪娘娘請安,需早去些的好,越早越好,纔不會被挑錯處,小主若是冇睡好,等請完安回來了再補上一覺就是了。”
語氣裡帶了幾分哄勸的意味。
自從落水甦醒後,小主性子有了些變化,變嬌了,有時候竟會像個孩子一樣鬨點小脾氣。
青蘿聽著揉了揉眉心,低低地歎了口氣,“知道了。”
竹蘭是為她好,心意不能不領。
鹹福宮的主位娘娘是柔嬪,按照規矩,在鹹福宮的低位嬪妃,如貴人,常在還有答應每五天要去給她請一次安,如果是初一十五這樣的日子,還要被主位娘娘帶著去給皇貴妃還有太後請安。
之前青蘿在病中,斷斷續續地發熱,她落水一事後宮人儘皆知,柔嬪是免了她的請安的,如今病癒,再不去請安就是以下犯上,不懂規矩了,被有心人拿出來做文章的話又是一樁麻煩。
在一個尊卑分明,講究三六九等的時代,什麼都要按照森嚴的規矩來,青蘿是真心不喜歡,但為了生活還是得適應。
一個不受寵的低等小答應,青蘿的衣裳首飾什麼的實在少得可憐,都冇多少可挑選的餘地,今年也隻開春的時候做了一件新衣,夏裝還冇有她的份,多半是被內務府剋扣了,要知道看碟子下菜向來是內務府的長處。
最後選了一件七成新的淡藍色宮裝,穿在了身上,雖有些舊,看著卻還得體。
至於髮型,竹蘭有雙巧手,好多髮髻她都會梳,不過越複雜的髮髻需要越多的頭飾來裝扮襯托,青蘿冇有幾樣像樣的頭飾,便讓她梳了一個簡單些的百合髻,簪了幾朵藍色絨花作為點綴,和身上的衣裙搭配起來倒是相得益彰。
這樣的打扮雖然簡單,可放在容貌不俗的青蘿身上,倒顯出幾分清麗脫俗。
一雙桃花眼如同秋水,盈盈生波,笑起來的時候又會彎成兩彎月牙,透著若有若無的撩人,加上她剛剛大病初癒,臉上還帶著幾分蒼白之氣,一身的嬌嬌弱弱,惹人憐惜。
青蘿對著鏡子自我欣賞了一下自己的美貌,雖然和她以前那張臉不一樣,但還是挺美的,難怪能被選入宮。
嘖,可惜原主空有這樣一副好容貌,三年來半點恩寵也無,混得無比淒慘。
收拾好了,青蘿帶著竹蘭前往正殿。
青蘿起得早,她是第一個到的,她到之後,冇一會兒,陸陸續續有其他後妃來了,該見禮的見禮,該寒暄的寒暄,寒暄完畢,青蘿就默默在一旁當背景板不說話了。
原主是個木訥性子,寡言少語,青蘿這樣倒也冇有什麼奇怪的,不會引起旁人注意,她自己的性格要開朗活潑些,但她這會兒隻想睡覺,不想社交,偏又不能睡過去,為了打起精神,青蘿給自己找點事做,開始暗暗打量起自己的同事們來。
在場妃嬪中,兩個貴人看上去都有了些年紀,雖然保養得不錯,眼角還是有了淡淡的細紋,張貴人看上去和煦溫柔,王貴人略微張揚,兩人是最早入宮的一批老嬪妃了。
周常在是和青蘿同一批入宮的,因為家世不錯,一進宮就被封常在,一年中偶爾有三四次能侍寢,不至於是個徹底的小透明。
新入宮的妙答應大約十六七歲的年紀,正是青春爛漫的時候,笑起來一臉稚氣的嬌態。
能被選為皇帝妃嬪的,姿容自然都不差,有的俏麗,有的溫婉,有的明豔,美得各有千秋。
漂亮的小姐姐誰能不喜歡呢,光是看著,就大飽眼福了,青蘿不禁想當皇帝就是好,美人環繞,享儘齊人之福。
殊不知,在青蘿欣賞著這群漂亮同事的時候,幾人也正在打量她。
說實話,裴答應的容貌絕對是鹹福宮這一畝三分地裡最出挑的一個了,這病了一場,隻氣色差了些,隨便一打扮,就把她們幾個都比了下去。
就是這性子跟木頭疙瘩一樣,太無趣太沉悶了,難怪即使侍寢了也不得皇上喜愛。
然而古話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那日裴答應落水可是得皇上親自相救,因禍得福,也算是在皇上麵前露了臉了,隻看以後有冇有更大的造化了。
姍姍來遲的是陳常在,這位陳常在最近一年還算得寵,已經侍了好幾次寢,珠圓玉潤,身材豐腴,據說這是好生養的模樣。
說起來,這位陳常在和原主還有些恩怨,平日裡冇少被她欺負。
像是甩臉子嘲諷奚落是常有的事,最過分的一次是陳常在仗著自己得寵,把分配給原主的宮女心蘭給搶了過去,說是服侍自己的人不夠,要借個宮女用段時日,說是借,完全就是打著幌子搶,一借就不還了。
都被人欺負成這樣了,原主居然還是默默承受了。
青蘿獲取到這段記憶的時候都替原主生氣,更氣原主性格太懦弱,一點兒都立不起來,不還手不自保,也不知道是不是破罐子破摔,一切隨便了。
陳常在是向來看不起青蘿的,那張臉的確生得不錯,一臉狐媚相,最是會勾人的那一種,可身材乾癟癟的,風一吹就要倒的樣子,一看就是不好生養的,難怪不得寵。
還得是她這樣的纔有希望為皇上生下一兒半女,到時候母憑子貴,哪怕是個公主,不是皇子,晉升為嬪是妥妥的了。
作為鹹福宮目前最受寵的妃嬪,陳常在一來,除了張貴人因為矜持,冇有奉承之外,其他幾人對她十分熱絡,說好話,拍馬屁的不在少數,捧得陳常在飄飄然起來。
陳常在如魚得水地享受著妃嬪們的熱情,把青蘿忽略得徹底,當看不見她一樣,從頭到尾半個字都冇和她說,偏偏又朝青蘿投去一個蔑視得意的眼神。
青蘿:……
腦子有病是嗎,這有什麼好得意的?
【她有皇帝的寵愛,當然得意了。】
“不就是個老男人嗎?再寵她能寵幾天。”青蘿不以為然。
等哪天皇帝掛了,大家下場都一樣,大差不差。
【至少現在受寵,日子好過啊,宿主你看看人家,身上穿的是最時興的布料,又透氣又好看,滿頭的髮飾叮叮噹噹……】
青蘿不吱聲了。
兩相對比,她這個小答應更加慘兮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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